天上挂着一轮白月。
那日正是七月十五。
银色月光洒满山头,宛如波光粼粼的镜面。
山头上玄色细丝漫然铺开,似杂草似枝丫。
一抹黑影踏着月光而来,踩在玄丝构成的小径上。
那人后背上挂着一把月牙似的镰刀。
“咔嚓,咔嚓。”
远处不断传来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咔嚓,嘎吱,嘎吱。”
声音越来越近。
“月儿,你听这像不像村子东头的王屠夫在剁……”
稚嫩的话音还剩下半截儿,手腕倏地被旁边的少女一把捏住,皮肤瞬间红了一片。
平日里对她一句重话都不会说,永远都是笑语盈盈的姐姐,此时双眼充满血丝,颤抖着捂住她的唇。
小姑娘红了眼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那味道,月儿从猪rou摊子上闻到过。
“啪嗒。”
不知名的ye体黏在窗框上,巨大的黑影倏地穿过银白的月光,一闪而过。
二人屏住呼吸,静默地,缓缓后撤。
月儿抱紧妹妹,伺机打开柜子——
吱呀一声,门像按上了弹簧一样,唰的一下被弹开。
来不及了!
月儿瞬息间把妹妹藏好,手轻轻合上柜门,自己屏住呼吸一个转身滚到床下。
若是平常,月儿肯定会认为是风干的好事。
可是现在,她确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来了。
在黑暗中,月儿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中跳动的心脏。
眼看着一双赤足踩着泥水忽然出现在床头。
晨曦微明,凉意沁入心脾,月儿手脚冰凉。
大着胆子把窝在柜子里熟睡的妹妹搬到床上,她挽起袖子,准备去厨房煮两碗白粥压压惊。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强烈的不安促使她决定一会儿要去拜访隔壁的王大娘好做个伴。
毕竟姐妹二人无亲无故,月儿转身轻轻带上了门。
村子里寂静得出奇。
月儿有些奇怪,公鸡原本早早就该开始打鸣的。
风携着冷意滚滚而来,她抱着肩一路小跑到了厨房,推开门。
右手取灶台上的碗的霎那间,一个晃神,碗脱了手滚落在地,转眼间四分五裂。
月儿手腕处感到一阵刺痛,有什么东西正划过她的皮肤。
不同于刀刃这种死物带来的恐惧,她感受手腕处冒出的ye体想要迫切的离她而去。
这种感觉逐渐弥漫到全身。
月儿瞪大双眼,整个人僵硬地倒向地面,脑袋正正好磕在门槛上。
“滴答,滴答——”
地面上一抹抹鲜红绽放,逐渐汇成一片。
月儿抬起手臂,手臂像千钧那么重,离开地面一寸就被压制地无法动弹。
一道影子静悄悄地从房檐处闪现到地面,轮廓逐渐变成一个巨人般大小的男子身型。
那影子似乎有很多个脑袋,妖娆地扭动腰身。
月儿定了定神,仔细辨认。
她一定是幻听了,居然听到那怪物口吐出了人言。
似在唱戏。
“当年真是戏,今日戏如真。”
“终是晓蝶梦浮生,白月再临晦朔,终究,万里可期——”
远处炊烟袅袅,野火村院子里的杨树梢上有鸟雀停留,鸟鸣声不止。
破败的门框前有潺潺流淌的鲜血铺展开来。
青天白日,天上挂着一抹弯月。
月亮若隐若现,似乎要如雪化掉。
苍天之下,中州远郊正在忙碌着生计的众人,对此视而不见,亦不觉惊奇。
“卖包子嘞——”
“大娘,买几个吧,猪rou大葱的。”
小贩笑嘻嘻地一边流畅地递包子,一边同旁边晒太阳的聊天。
距离野火村不远的中州一带最近热闹的紧,八卦中的头条当属“中元节撞鬼记”。
“听说了吧,河东孟家这回遇上硬茬子了。”
“这怎么能没听说,好家伙这运气。中元节,他们家这小姐八百年不出一次门儿,据算命的说这姑娘十六岁前有灾,不让出去。没想到祭祖这都能惹上事儿。”
“这谁能想到。金丰寨那位二当家,谁遇到都得溜,船上弹琵琶那几位,谁掷千金都不在乎,独独看着他绕着走。”
“要我说孟家就应该硬气一点。”
“这不就是因为太硬气扇了人家一巴掌才惹上事儿嘛。那可不是单纯的寨子。不过我听说,老子还没讨上媳妇呢。”
“男的往林子里跑了!快追!”
“哎哎哎,别追了,有这女的在这儿就行了,你忘了这地方不吉利,别把自己搭里。”
众人皆停了脚步,打死也不再走。
“不对,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