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之毂。依此试了几下,果然渐渐摸到了门道,只是灰衣人武艺实高,闪避腾挪,竟也数十招不露败象。
白衣女子战得不耐,忽然将那弦一收,道:“你且绊他两招!”灰衣人不知她有何计较,但没了她丝弦纠缠,手脚大开,袖中光亮一闪,一柄短刃已经握在手里,便向白衣女子刺去。君黎忙短剑袭他后心,只攻他必救,百忙之中还侧头看了女子一眼,只见她左手四指将五弦撑起,弦尾却缠在自己足上,竟是形成了一幅斜琴。这“琴”单有弦却无枕,不免难以成曲,但白衣女子仍是右手将弦一拨。君黎将将与回过头来的灰衣人交换了两招半,忽闻一股异样声响窜入耳际,脑中竟是一晕,仿佛血气都冲上了头顶,眼前一阵麻黑,那剩下半招便是使不出来。
他心中暗暗叫苦,谁料灰衣人看起来比他还苦得多,闻她弦音,忽然如受大创,面色苍白起来,手上微颤,招式也已不稳。君黎已猜到白衣女子多半用上了“魔音”的功夫,那音虽不成调,但似乎并不影响魔音之效。她表情凝重,双目只是盯着灰衣人肋下伤口。只见灰衣人肋下渗出的血愈来愈多,几次欲上前袭她琴弦,却因君黎在后,被他稍有动作就分心难成。只听他忽地低吼一声,那肋下似乎伤口迸裂,逼得他伸手一按,另一手却向空中一抬:“停手!便不怕我杀了那两人?”
白衣女子冷冷道:“与我何干。”君黎知道他说的是顾如飞和单无意,忙道了声“且慢”。
“怎么,你以为他回过头来会放过你?”白衣女子乐声稍停,瞪了他一眼。
“但是……小心!”
他才说了“但是”两个字,星光下一阵忽然的心悸涌出,灰衣人趁着魔音的停顿,左袖一动,暗器发出。倒幸得他喊得及时,白衣女子抽身一避,数点寒星堪堪从她额前擦过,将她五条细弦打去了两条。
她心中后怕,怒叱之下,琴弦飞起,已缠向那人脖颈。灰衣人手中短刃一挡,明白今日多半不得善了,便咬牙厉声道:“点火!”
君黎悚然一惊。楼下已传来接二连三的酒缸碎裂之声,一股浓重的酒味飘了上来。有人将火把往酒里一丢,便听扑的一声,有火苗窜起的声音。
灰衣人冷哼一声,道:“我原叫你们乖乖留在酒楼,便也无事,偏偏你们要强出头,这也……也休要怪我。”他说到后来,究竟是伤口痛楚难当,语声终是不平稳了。
白衣女子未料还有烧楼一举,一时间也竟没了主意。自己固然是可以全身而退,甚至带走这道士也不难,但楼下那许多人——究竟也不能见他们就此统统死于非命。
“我们先下去救火!”君黎便待觅法下楼,那灰衣人心中愤恨君黎适才的偷扰,忽然脚步一滑,倏然到了君黎身侧,抬肩将他狠狠一撞。这股力气极大,君黎竟被撞得踉跄开数步,立足不稳;白衣女子琴弦去缠灰衣人的手,却已慢了一步,只见他袖间一点寒光已经跟出,直飞向君黎面门。
君黎不得不再避,但原已失重,这一闪,身体再无法保持平衡——身侧是空空的黑夜,他人已在屋檐之外。
白衣女子大惊之下,要以琴弦再去缠君黎,无奈手中弦是伤人之物,就算能将他拉住,恐怕也是遍体鳞伤。这一收一放加一犹豫,君黎已经向下坠去。她面色变得苍白,失声喊道:“顾君黎!”
便那楼下动也不能动的众人听上面这一番剧斗,下面又烧起火来,都是忧心如焚——忽然听这凄惶的一喊,君黎身影自廊边坠下,顾世忠、顾笑梦几个清醒的都变了颜色。顾世忠要用力站起,腹中却更是剧痛不已,还未支起,已知不及。
忽见廊外一匹窄窄的红绫自屋顶极快地垂下,随后下面传来君黎一声轻吁。众人还不确定君黎是否得救,只听上面传来一个清朗朗的男子声音笑道:“顾爷,我来得晚了,还望恕罪。”顾世忠怔了一下,脸上随即露出喜色来,拼了力大声道:“凌公子来了,老夫这颗心也便放下了!”
君黎原已在勉强调整落地之势。他被逼坠下,半空中借不到力,只道必要受了重伤,却忽然被软绸提住,随即身体一轻,又一弹起,待到再下落,已是轻松。
耳听得“凌公子”与顾世忠对话,他知来了救星。既然自己已到楼下,也顾不得其它,便冲进楼中扑火。火幸还不是太大,但楼下黑衣人见他冲进,便也再冲了进来,与他厮杀在一起。
君黎不多时已被烟火熏得双目泪流,幸好那“凌公子”也很快到了楼底。依稀中只见他一身月白色衣衫,倏忽来去,那身形,竟好似有一种“片叶不沾身”的洒脱,那般烟熏火燎之势竟好像都未能沾到他半点衣角。便这人往自己身边一阵风似地一卷,君黎只觉身遭一空,浑身衣衫向外一蓬,毛发也是一竖。
身周那十数人竟已全数倒地。
君黎委实是矫舌难下。“凌公子”浑似足不点地,又欺去另外一边;而自己站在原地转头看都几乎要赶不上他飘动之迅。他手中握着一段火红色的长绫——但并不比方才卷起自己,此刻这长绫被他贯注了内劲,竟挺得笔直,正如利剑。
衣带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