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抱抱阿姑。
这么想着,时不虞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回屋了’就跑了。
时绪也不追,目送她离开,转身往西边走去,那里有他带着人整出来的演武场,不止其他人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亦是。
祖、父、兄的仇,怎能不报!
那边,时不虞一进屋就看到了正缝着什么的阿姑,她跑过去蹲下抱住腰靠着不动了。
万霞知道时大夫人对她有成见,上山后便基本待在院里没出去,闻着姑娘身上淡淡的药味笑问:“和好了吗?”
“本来也没不好。”时不虞此时才真正放松下来,母亲和阿姑的不同还有一点她未说,阿姑是能保护她的人,而母亲是需要她去保护的人。所以在母亲面前她是山,可到了阿姑面前,这山塌方了也没关系,反正阿姑怎么都接得住。
万霞放下刚缝了一半的手焐子,把人提拎起来坐到自己腿上,握住她微凉的手搓揉,温声道:“你娘这是心病,你待她好一些,她很快就能好。如今她是时家那些女眷的天,塌不得。”
“她要是让我不和你好呢?”
“她便是心里醋着,也不会让你这么做。”万霞笑:“你母亲及笄后,据说求娶的人从东门排到西门。她母亲早逝,父亲耳根子软,被继室撺掇着差点早早就许了出去给人做填房。她愣是靠自己十二岁就拿到了掌家权,两个妹妹都是她拉扯着长大的。你父亲能娶到她,都是因为他答应你母亲会帮衬两个妹妹的婚事。连妹妹都这么护着的人,怎会做出让女儿吃亏的事。”
时不虞没骨头一样瘫在阿姑怀里,听着那些关于母亲的,她一无所知的过往。从见面就知母亲是个担得起事的人,却不知她是自小就担事了。
万霞轻拍着她的背:“姑娘不用逼迫自己,自在相处就好。待相处得久一些了,自然而然就亲密了。”
“阿姑你真好。”
我好,是因为你好呀!万霞轻笑着,若姑娘一见到亲生母亲就将她抛之脑后,她怕是也做不到这么从容大方。她太了解姑娘了,十三年的陪伴,不是谁能轻易取代的,那她又何必去做个恶人,让姑娘失去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
低头看着就这么睡过去的人,万霞脸上笑意更甚,解开她的披风,再解开一层层衣裳。
她拥有这些就够了,其他本该属于姑娘和她人的感情不该再去染指。过于贪心,最后可能要失去更多。
时不虞就这样在山上住了下来,多数时间陪着母亲,或聊天,或一个看帐本一个看书,母女间眼见着亲近起来。
不起风的时候她去演武场看了看,见他们练得热火朝天便不再管,反倒是万霞去得多些,在言宅的时候她就常和言家的人交手,刀也是要磨才会利的。
林大夫没有仓促动手,根据老太爷的身体他调整了药方,两天后才亲自煎了药给老太爷服下,并走针激发药效。
确实凶险,老太爷几度差点落了那口气,最后都又顽强的续上了。
时家人的情绪跟着起起伏伏,连时大夫人都下床过来守着,生怕人就这么没了。
好在,时庆是真舍不下。
两位母亲
从二叔祖屋里出来,时不虞伸了个懒腰,心情很是美好,虽然闯鬼门关的不是她,但仍让她有一种跟着趟过一个难关的感觉。
时母出来看她这肆意模样便笑,在京城看多了姑娘家受尽种种束缚,女儿能过得这么自在实在是太好了。
看到不远处等着的万霞,她朝搀扶着自己的儿子道:“你不是说要和不虞说事吗?去吧!”
时不虞闻言回头:“要说什么?”
时绪也想了想要说什么,嘴上倒是没有犹豫的立刻把这话接了下来:“外边冷,去我屋里?”
时不虞没什么意见,裹紧披风往外走去,经过阿姑身边时停下脚步凑近悄悄道:“阿姑,我嘴里苦。”
万霞忍笑,低声回话:“言公子在派人送药材来时一并送了些糖,这山上有山楂树,阿姑去问问有没有备下山楂,给你做糖葫芦吃。”
“要是没有山楂,别的也可以。”时不虞表示自己不挑。
“阿姑知道了。”
得着承诺,时不虞满意了,跑跑跳跳的跟上时绪。
万霞笑眼看着她走远,正要去找管事娘子,身后有人唤住了她:“万霞。”
这声喊,算是在预料之中,万霞知道两人必是要单独说回话的。
她转身朝走来的时大夫人微微倾身一礼,既不是下人的礼节,也未将自己抬高。
时母回了一礼,笑道:“早想和你说说话,一直也未有机会,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
万霞侧身相让。
时母却把住了她的手臂,带着她并肩一起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那些虚的。”
对方先释放出了善意,万霞便也不推辞。
进了屋,时母并未立刻除去披风,她的身体还弱着,得缓缓。
捧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