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烨华的疑问里少了几分讶异,似乎早已洞悉她知情的事实。
“韩齐不是你能媚惑的人。”走进亭子这么久,他始终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分明视她于无形,瞧她不起!
烨华侧首,目光落在石砌的地面,轻叹口气,“我没有媚惑韩齐。”虽知她断然不会信,他仍然开口。
果然引来她一声轻蔑的哼声以对。“古有传闻,狐狸Jing常化作女人形体媚惑世人,今日才知原来也有化身男人的狐Jing;烨华,离开韩齐,否则你会毁了他,就像妲己毁了纣王基业。”
“几日行云何处去?忘却归来,不道春将暮!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你——”夏朝颜白了细心粉妆的俏脸,频频却步。
烨华的口却未停:“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归来,陌上相逢否?撩乱春愁如柳絮,悠悠梦里无寻处。”
“住口!”不听、她不听!夏朝颜捂起耳朵,然而烨华的声音却像是执意要纠缠她的梦魔,不肯放过她,直在脑海盘旋。
新婚燕尔,人家有的是旖旎情意甜如蜜,而她——次日丈夫便告远游无人问!守在空荡荡的房子,没有人告诉她这是她家进韩家的下场,终日守在只有她一人的房子,等候不知道何时归来的良人。
她绣工Jing巧,却没有机会为自己的丈夫缝制一件袍子,只因她来不及记忆丈夫的身形,良人便已不知何处去,留她终日*徨暗自思量,是不是自己未尽到妻子的责任才让丈夫不告而别?
守候的心起初是甘愿的,他是她的丈夫,是她一生倚靠的人,不等成吗?
愁极梦难成,红妆流宿泪,不胜情,也曾手*裙带绕花行,思君切,罗幌暗尘生——可,她的夫君不曾给过她一句话,以为一封留书便道尽千言万语,她究竟是他的妻还是陌路人?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可叹她的夫君心不似她,要她如何不负相思意日日夜夜思念他?
心冷至极,哪能回复?幽怨渐生,如何平抚?
她的愁,有谁解,她的怨,有谁知,她的相思,有谁怜惜?
两行情泪悄然滑下,乱了她Jing心的妆扮,断了她的打算,只剩柔弱的呜咽。
“别哭。”烨华站起身俯视娇小的夏朝颜,抽出她绞在手里的绢巾为她拭泪,不管这究竟合不合礼,话里透出怜惜:“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若无情……”夏朝颜抽了抽鼻,抢回白绢像怕被妖怪附身似的退开,成功地伤了体贴为她拭泪的烨华而不自知。“我日日夜夜的思盼也只是落得孤单。”
“所以寄情韩齐?”
“你、你住口!”被戳中心事,夏朝颜哪能冷静以对。
烨华侧首回避她的注视,瞥见准备好的匕首,冷光照照,像在述说什么。
他拿起匕首,将刀锋对向自己,刀柄向她。“真要置我于死地就动手,别让自己后悔。”
“你想死?”
“如果你要我死。”烨华平静地回道,晃了晃执刀身的手。
夏朝颜傻住,被他决绝的表情骇得却步。“你疯了吗?”
“疯?”烨华朝她扬起唇角微笑。“或许这世上的人都疯了吧,你是,我也是。”
“你!”
“你原是名良善的弱女子啊,何苦让自己背上不堪的罪名独自忍受煎熬?”能看穿人心的眼即使只是垂视地面,也能瞥见夏朝颜闻言时难以自抑的震撼。
“你懂什么!”别开脸不愿正视,夏朝颜怕再被看穿心思。
懂什么?烨华轻呵笑出声,“我懂寂寞、我懂孤独,我懂鲜少人懂的轻蔑、背叛和冷落。”顿了顿又继续:“韩齐救了我。”
“你们这是违背lun理!这根本不见容于世,你和韩齐,你们——”
“你只想这样终了一生吗?”烨华开口点破她无力置喙的女子宿命。“等待夫君归,芳心无处寄——你只想这样虚度一生?”
“你!”
“你可以活得更好,即使丈夫不归,即使芳心无所寄,女子的命运不该由做丈夫的来决定。”
“你凭什么说!”要她背离三从四德等于要她去死,世上有哪个女子能背离!不怕被夫家休了吗?“你一个男子凭什么对我说这些。”
烨华笑了笑,难掩哀伤神色。“我若是女子,今日就不会害你变得狰狞,宁可污了自己的手毒害于我;我若是女子,韩齐就不会异于常人——这就是你所想的?”
夏朝颜怔住,他话里的哀伤明明白白传达上她心头。
“韩夫人。”瞧见她面露茫然,烨华不由得苦笑,“我何其羡慕你是女儿身你可知道?”
“你羡慕我?”被丈夫冷落遗忘的她有什么好羡慕的。
“至少你可以接受一份男人的情意而不受世人讪笑。”
“你——”夏朝颜哑口无言,望着他半垂落寞的眼和纤细修长的身段与形于外的忧愁,突然开始有些明白为何韩齐会倾心于他,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