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远远落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悄悄变回人身。
「我即使之後在皇城,也不可能再随便遇见他,更不会对王子殿下无礼,你不需要担心这些。」顿了下,又补上一句很有祭司风格的话,「倒是公主殿下有被害妄想症的话,医生还在里面。」
斐羽回答前忽然一顿,望向他的眼神锐利起来:「你怎麽会问这个?」
十万人!
靴上的蒲公英微微一颤。
那他呢?那位人类的小王子,如果亲眼目睹到那样压倒x的力量,还会一如往常喜ai段铉yan吗?
小王子懵懂无知的ai意残留在血ye里汹涌,他不知道那是什麽感情,也不懂得人类的情ai,只本能地反覆想着段铉yan的身影,每个动作、每句话语,都在脑内一帧帧细细揣摩。
窗外漆黑的夜se孤冷蔓延,风声凄厉如鬼哭,唯有斐羽的心跳声沉稳有力。斐司倚靠着她,小小声地问:「姐姐,第二城区里有多少居民呢?」
段铉yan沉默地等她说下去,斐羽大步走到他面前,气势毫不因为身高差距减弱:「我不管我弟弟之後对你说什麽或做什麽,你如果还记得母后当初是怎麽在皇帝面前救下你,你就该离他远点。」
但是,他是一个家族有w点的人,还是个军人、乱世里的军人。
蒲公英听不下去了,他缓缓飘走前,还来得及听见段铉yan终於用尽耐心。
从记忆里看,小王子对将军的感情更像仰望光芒的崇拜,并没有真正的理解与交流,只看到段铉yan风光帅气的一面,却不曾窥见他背後的y影。
斐司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回想起祭司和将军决议使用天葬时,寥寥几句间,就决定了十万条人命的消逝。他没有忘记段铉yan当时的表情隐含不忍,却也记得,他的语气有多麽决绝。
他帮因天葬受伤的段铉yan治疗时,问了段两个问题,段只回答了一个,并没有告诉他为什麽不被允许在城区内施用大型魔法。但议事厅内皇帝隐晦的威胁,已经解答了斐司的困惑。
刻意放软的声音和在议事厅里的森冷有力截然不同,斐司回过头,公主斐羽这次没有用幻术,是真真实实换上家居的衣裙,放下的长发被窗外的风掀起阵阵波澜,看上去和一般家庭的nv孩没什麽两样。
将军直视着她:「什麽意思,王子殿下会对我做什麽?」
厅,斐司摇摇晃晃攀在他鞋上,正想悄悄找个地方躲藏、变回人身,一个声音冷冷响起。
「有什麽吩咐吗,公主殿下?」
她紧绷的肩线慢慢软下来,恶魔的乍然入侵、柳祝的si,还有对父皇的怨愤同时冲昏了头,她明知道这都不是斐司的
他眨着大眼睛不说话,斐羽抿唇,偷听开会本来不是那麽严重的事情,但与今晚种种事端交织在一起,怒火不由得腾升:「斐司,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的处境?你以为我很喜欢从军吗?我是为了保住你,让你不要卷进这些斗争里!你只懂得治癒类的魔法,是绝对不能上战场的,如果父皇注意到你这个也懂得魔法的王子,想把你也变成战争的武器,你要怎麽办?我能够保护你一辈子吗?」
斐羽咬紧牙,眼前自己从不敢多说一句重话的小王子眼圈慢慢红起来,低垂的睫毛下水光渐渐潋灩。
好吧,她承认弟弟的眼光不是真的那麽差,这男人腿是长了点,脸也帅了点,魔法也很强大没错。
他远远看着,大步远去的将军渐渐融进黑暗里的背影,孤独而锋利。
斐司不擅长说谎,斐羽眉头紧皱:「你偷听我们开会,是不是?」
斐司回到属於自己的房间後,屏退侍从们,独自消化今天种种场景。
斐司想了想,照着记忆里两人惯常相处的模式,大大展开双臂。斐羽难得笑得疲惫,伸手紧紧将他搂进怀里。
段铉yan是一柄太过锐利的刀,众人景仰力量的同时,却也畏惧有一天力量会反扑到自己身上。
这真的算是喜欢吗?
「……那第九城区呢?第九城区有多少人?」
斐羽轻轻放开手:「大概十万人吧。幸好,国家多数人口是集中在皇城区与第二城区以外,不然这次受袭,对我们的国力损失也是惨重。」
「既然你要常驻在皇城,有些话我要先警告你。」
他闻声回头,公主并没有走,背靠在厅外,眼神不太友善地打量他。
斐羽咬着唇,百般斟酌用词,既不想明着戳破斐司的暗恋,又想明确警告段铉yan,思绪到嘴边,憋出了一句远古无魔法时期的经典台词:「总之我弟弟很单纯,你不要带坏他,也不要教他奇怪的东西,我说得够清楚了吗?」
「段铉yan!」
如果哪天她不幸战si沙场,陪在弟弟身边的人必须能够安稳长久,段铉yan完全不符合这个标准。
「还没有休息吗?今天吓到了吧。」
「站住。」
沉默的房里唯有风声萧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