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放在嘴里说,你要是刚才点菜的时候告诉我,我就不点了。你说,很多人都不喜欢吃甜的菜,但不知道为什麽你喜欢。
他解释,他吃的原本就不多,你多吃点就好。随後问你是做什麽的。
你向他回顾了一些经过美化的故事。一些偶然促成的事件,被你调整为理想主义者如何被生活现实残酷席卷。
他买单了你的修辞技术,也许只是出於社交礼貌。
你渴望这种自我蒙蔽,迷失於虚构出的经久不衰。
我就是不喜欢那样的日子,总想要试试别的。我不怕冒险,只担心过着循规蹈矩的无聊生活。你脱口而出对他说的话,不总是会俘获自己的信任。
我总是陷入自我怀疑、却又难掩对生活的愤怒。你越说越激动。
可是人们总提醒我,你只能改变自己不是吗,而我能做的,也就只有离开,不停的缺席和离场。离开我生活的地方,离开那些学校、离开不同的职业,离开不同的城市,离开所有的身份,离开所有的集t。我必须不停地调整、习惯和适应,直到已经分不清这究竟是一种勇敢,抑或只是一种软弱。我恐惧在逃避过後,我还得回来。你难以压制语调走向高亢。
他显然没有准备好你倾倒一地的激情自述。一时间不知道要接什麽话,只是将收紧的目光重新回落你的脸上。
你突然有些尴尬。慌乱地说,你也不知道为什麽要说这些,真的太冒昧了,我的毛病就是话太多。然後羞红了脸。
你羞红了脸。
包容的言辞通常无声,偏执的倾诉却总是累牍不绝。
他的眼睛突然开口说话。说,很可ai。
不过我非常厌恶那样的自己,虽然有时觉得那是一种反抗的姿态,但始终不能适应那种失控。不说这些了,你呢,你的公司是做什麽的。你不再想继续谈论自己。
他夹起一块绿意萌动的芦笋段放进嘴里,说,出口眼球手术的仪器。他自嘲,这行业很无趣。
你笑说怎会无趣,丝毫看不出他来自医学背景。
他说自己并无任何无医学资历。做这行,只是因为家庭关系,他舅舅曾经是政治记者,後来辞职自己做生意。他开始跟着他乾,现在有了自己的公司。
政治记者,你说你也曾想过做记者,可觉得记者在今天并不是一个很好的行业,後来选择进入企业。可你知道这并不是事实,你之所以进入企业,仅仅是因为没有任何机构认可过新闻经验并不充分的你。
你对伪造记忆上瘾,b伪造陈述更加私密。
他安慰道,他家里有几位记者亲戚,没什麽前途,没做记者不用遗憾。
你无奈道,自己现在做的事情,也没什麽前途。你问他说,不过,上海现在的情况怎麽样,b香港好吗。
他说,会更惨,经济不好,没有什麽生意,大家都没钱。
他问你是否已经在香港定居了。
你说有这种打算。不过,你觉得自己太不适应现在的工作,又说大部分适合你的工作都在上海,所以也不确定。
他问你是否去过上海。
你说在上海工作过一年。
他说,回上海也不错,不过上海也到处都在裁员。他又说到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上海,每个月会回一两次香港。随後问你住在哪里。
你说你住在湾仔。
他抿了一口茶,说离他很近,问你下次去他家里吃饭好不好。
你笑,突然不知道要说什麽,於是也拿起了茶杯。
他杯子悬空,说,怎麽了,不想。
你搪塞,说最近可能要出差,不总在香港,可能要看看时间。
去哪里。
上海或深圳。
那我们也可以在上海见面。
你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一句,不过,我不是很喜欢上海。
哦,很多人都很喜欢上海的,尤其是nv生,觉得上海很jg致。
我也认同上海很jg致,但不是我向往的那种jg致。另外,我也不是nv生。话音未落,你察觉到语调中涌动的攻击,马上弥补说:
可能是和之前在上海生活时那些不愉快的经历有关吧。碰巧,那些不开心的时刻,都发生在上海。
那你喜欢深圳吗。他识趣,没有继续敞开上海如何jg致。
有我喜欢的部分,在深圳生活的更久,已经分不清是喜欢,还是习惯。
我喜欢深圳,喜欢那里的年轻、活力。他去过深圳,但不常去,即便他过去三年一直住在隔壁近在咫尺的香港。
你应该会喜欢的,有很多刚毕业的年轻男孩,b香港多。你笑说。不过深圳有很多美食,是我喜欢的部分。你不想让年轻的深圳变得像jg致的上海一样尴尬。
那我们下次去深圳吃吧。快到年底了,我在深圳也会有一些应酬。他说。
当然没问题。
他说,不过我明天要回上海一趟,我们之後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