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如弦掀了掀眼皮,没接腔。
她知道极乐仙城有法门彻底治愈旧伤,但她不能动念。一旦动念,欲求便会像藤蔓紧紧纠缠着她,从而滋生心魔,甚至是被旁人利用。
她的警惕心再度浮现,可在姬眠鱼的脸上,看到的只有坦荡的赤诚之心。
金乌坠火跟愚蒙仙城的存亡息息相关,命如弦不知道还存在什么危机,她一点都不敢拖延。从姬眠鱼那处离开,就去找了燕渡川商议,紧接着又请了守城的各宗派长老前来。她以为绛尘在行功,没去打扰,等到讨论出结果,才去见绛尘。
姬眠鱼也参与议论,作为场中唯一一个到过极乐仙城的修士,各宗派也十分重视她的意见,不过在燕渡川的强力推动下,经过一番讨论后,众人还是决定保下那些凡民,用妖王换取金乌坠火,最后需要解决的只有绛尘了。她一个人劝是没有用的,只是她不信绛尘要独断专行,罔顾其余同道的意愿。命如弦去见绛尘的时候,姬眠鱼忍着没去。她撑着下巴猜测绛尘的脸色,没忍住笑了出来。
月上中天。
她斟酒自饮。
风吹过草木窸窸窣窣作响,虫鸣声此起彼伏,有些聒噪,却无碍姬眠鱼的兴致。
许久后,姬眠鱼才抬头看,那道连招呼不打就出现在院子中的白色身影。她挑剔的视线从衣摆的金色莲花纹路上游走一圈,最后定在绛尘那张在月色下越发清寒幽寂的脸上。她学着绛尘的语调,睨着眼说:“不请自来,是否过于没礼貌?”
绛尘冷冷地问她:“是你挑唆的?”
“挑唆?这话也忒难听。”姬眠鱼轻哼一声,用扇子将桌上的酒杯一扫,掷向绛尘。她用那双潋滟的眼眸望着绛尘,说,“喝一杯?”
绛尘伸手接住酒盏,没喝。她走到石桌边,把酒盏往姬眠鱼跟前一推。
姬眠鱼:“怕我下药啊?在你心中,我竟然这么不堪?”
是个混账,但距离不堪还是有段距离。绛尘不想理她,可又怕她纠缠不清。她淡声说:“我无心饮酒。”
“那你来做什么?找我算账?”姬眠鱼觑着不知好歹的绛尘,伸手取来酒盏一饮而尽,袖口随意地在嫣红的唇上一抹,她又说,“既然大部分道友都同意了,说明我的提议没有问题。你要是有意见,那是你的心太狭隘了。”
绛尘被“狭隘”两个字激得眼皮子一跳,冷锐的目光在姬眠鱼带着醉意的脸上逡巡:“你在打什么主意?”
“好姐姐,你问了很多次,我不是都回答你了吗?”姬眠鱼站起身,认真地对上绛尘审视的眸光,“我要是真有恶意,你早就死在龙津山里了。”
看绛尘还是不开口,姬眠鱼身一转,朝着屋子里走,甩下一句:“想知道就跟我来。”
绛尘知道九成九有诈,可在莫名的情绪驱动下,她跟上姬眠鱼的脚步进屋。
在绛尘将门一合时,姬眠鱼手搭在腰带上开始脱衣。
绛尘先是一愣,紧接着一把向前,眼疾手快地按住那落下的外袍,将它重新扣到姬眠鱼身上。她头皮发麻,咬牙喝问道:“你在干什么?”
姬眠鱼转身,和绛尘面对面站着,她唇角勾着笑容,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裳,说道:“给你看看我付出的代价。我自加入仙盟来,可没做一件损害仙盟利益的事情。先是龙津山,再是愚蒙仙城,你说我哪里对不起仙盟了?要你这样来怀疑我?”
“玄微姐姐,你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对其余院使,你也这么针锋相对吗?”姬眠鱼直勾勾地看着绛尘,她的眼中藏着好奇以及一丝丝隐痛。
绛尘的手指攥紧,她道:“其余院使不会向着妖。”
姬眠鱼道:“我只是思考得比较全面。我合理怀疑,你这样做,只是公报私仇,想要借机将我逐出仙盟。怎么?看到我这个旧情人,你害怕了?怕我损你道行?坏你无情道心?又或者是,你对我期待高,所以要求也相应拔高了?同样的事情,命如弦她们做了你不会失望。你是不是——”
姬眠鱼的话语停顿片刻,她的指尖也点到绛尘心口。
绛尘的呼吸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凝滞片刻,在那句“放不下我啊”传入耳中时,她眼神倏地一冷,将姬眠鱼手腕一扼:“自作多情!”
姬眠鱼将绛尘神色变化收入眼中,她笑得更放肆,亲昵道:“不是就不是,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绛尘猛地甩开姬眠鱼的手腕,不由自主地往后退几步,直到背脊紧贴着木门。她垂着眼睫,打定主意不理会姬眠鱼的撩拨,只是道:“龙津仙城会设法与极乐仙城接触,若对方不肯,我仍旧要以自身为器容纳傀儡丝。”
“你们的忧虑极有道理,若真出了意外,你就——”
姬眠鱼眉梢一扬,打断绛尘的话:“就怎么?”
绛尘手腕一翻,掌中出现一柄匕首,她平静道:“用它杀了我。”
姬眠鱼低头,匕首上刻录着密密麻麻的咒文,其中压制得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她没想到绛尘会有如此举措,笑容凝滞在脸上。她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