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自己的容貌更加不起眼一点,舒婳重新剪了刘海。
她就在香火店旁边的小街上随便找了家理发店,髮型师的水平自然比不上赵笈“御用”高端沙龙的那家,但胜在态度热情友善,咔擦咔擦几刀就给她剪好了。
舒婳对着镜子拨弄了几下长短不一的刘海,很愉快地付钱。
刘海加上口罩,她一张脸遮得只剩下眼睛。
一双楚楚动人又脱俗出尘的眼睛。
幸好她没有与别人主动对视的习惯,成天在寺庙附近闲逛,也不见得有人跟她这个“灰不溜秋”的女人搭讪。
但是舒婳也没有再往远处走了。
她想等一等,稳妥起见,等到赵笈那个人冷静一点以后再挪窝。
香火店的生意最近特别旺,好几位菩萨连着过生辰,庙庆活动一场比一场搬得盛大,施主们出手也阔绰,纸元宝都是两三万个一起烧,她虽然不是为自己迭的,也算顺路积德。
很多施主会替家人朋友祈福,舒婳在佛龛上看到那些名字时,偶尔会想起自己的身世。
她隔着口罩擦了擦鼻子。
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被抛弃的,对自己的原生家庭一无所知。
赵笈以前还给她出过一个主意,说是她应该多上上新闻涨涨名气之类的,万一她的亲生父母在网上看到她能认出来,岂不是就知道她的身世了?
舒婳实在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幽幽反驳他:“那要是我父母上门讹钱怎么办?”
赵笈倒是很有担当:“我替你给钱,然后再把他们教训一顿,给你出出气。”
舒婳在上流圈子里不声不响地待了几年,还真见过这种事。
某位煤老板和一女明星拍拖,那女明星的爹妈都是势利眼,眼巴巴地就找上门来要钱,跪下磕头也无所谓,尊严洒了一地,最后要到了钱。
舒婳很难想象那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思量许久,对于寻亲的执念也慢慢变淡了。
无缘无故地,她忽然记起宝心曾经替她幻想的那个故事。
豪门流落在外的种……
舒婳摇摇头,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
她的情感细胞一直很单薄,亲情爱情友情都是,许多美好想法已经在贫瘠的青春岁月里被磨光了。
剩下的,就只有细水长流的平静,还有一点点记仇翻旧帐的爱好。
既然她的父母不要她,那她又何必去寻呢。
阿婆发现她心不在焉的,让她别再老是迭元宝,外面庙庆游神放鞭炮正热闹呢,就应该出去多玩玩。
庙庆游神。
舒婳恍惚了一下,在阿婆怂恿中,真的就走出去了。
搭台唱戏,香火许愿,鞭炮声声。
静谧的寺庙因为庙庆躁动起来,许多走在街上的女孩子穿着汉服扮观音,欢声笑语就像春天一样。
舒婳飘在空气里,好久没觉得这么热闹了。
手背上隐隐传来一阵温热。
她惊慌地收回,朝四周看了看,才意识到是自己的幻觉。
赵笈不在她身边,也没有牵着她的手。
庙庆游神,赵笈曾经陪她来过。
算了,她还是去人少的北边看一看吧。
——
赵笈确认舒婳还留在城里以后,心情好多了。
他稍微振作了一点,强行打起Jing神,去做一些曾经会和舒婳一起做的事。
生病导致他错过了很多艺术界的活动,周末有一位朋友在私人茶室庆祝生日,他于情于理都得出席,就吩咐顾硅开始准备。
顾硅虽然平日里唯唯诺诺,干事也算麻溜,临时从干洗店里挖了一个懂得怎么烫西装的师傅,替他把全身的行头都打理好了。
衣冠楚楚,起码扫去一些颓丧气,衬得他重复往日斯文矜贵。
赵笈站在穿衣镜前,不留痕迹地瞥了眼边上的茶几。
香篆袅袅生烟,一如往常。
舒婳走之前把能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她提前做了很多香,分门别类储藏好装在柜子里,香篆也打了几十个留着给他以后用。
更复杂的工作,譬如他的一些艺术产业管理之类的,她也无声无息地交接给了其他工作人员。
赵笈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他故意问顾硅,他名下其他房产里的侍香还有没有在继续。
赵家是有些传统信仰的,认为无人居住的房子里也一定要点香,以香侍房,香气可以汇聚风水,避免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当然,这一点琐事之前没有人在乎,唯独他赵笈在乎,并且还经常过问。
顾硅一五一十地照答,说那些房子里的香都停了。
“舒小姐不在,我们也不知道要用什么香料去点。”
鸡蛋里面挑骨头,总算挑出来一根刺。
赵笈很满意。
终于让他找到了一点证据。
他、他的产业,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