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笈看到照片的前一刻,还在厨房里品尝草莓。
他自认为不是完全没有生活经验,再说冰箱也是电器,稍微跟硬件科技沾一点边……
越想越乱,心里越是五味杂陈。
世事无常,再好的冰箱也不能把草莓永久保鲜。
舒婳留下的那一筐草莓在赵笈眼里就是无价的,他恨不得永久珍藏,可又心知肚明关于“保鲜期”的真相,他只能自欺欺人地每天吃一颗。
吃一颗,就看看篮子里还剩下多少。
他只能延长品尝的过程,感受好的味道、不好的味道,都从齿间往喉咙里咽。
没人能说得清楚酸甜的变化,一朝一夕,一分一秒,无论如何都是分不清的……
然后,赵笈就听顾硅说舒婳的行踪有了线索。
顾硅眼看着自家老板被草莓呛到咳得直不起腰,又是关心又是放心。
总算有关于舒小姐的消息了。
否则,老板对着草莓都能写出一本长篇小说,画一幅素描巨作了。
照片递来的还算及时,昨天刚发在社交媒体上的,很快就被调查团队用识别技术检索到其中一个人影很像舒婳。
赵笈定睛一看,果然是。
更离奇之处在于,照片的取景地点竟然就是他那天去过的庙庆。
心跳骤然加速。
难道这就是心有灵犀么。
赵笈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刻派人去寺庙附近的街道挨家挨户走访,花多少钱都无所谓,一定要把舒婳找出来。
人还没见到,他的内心已经开始雀跃纠结。
舒婳瘦了吗?是不是吃了很多苦?过得好不好?还是完全把他给忘了,生活得开开心心?
一方面,他希望她平平安安不要受苦,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她能奋不顾身地离开他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忐忑不安如此,赵笈又等了整整一天才等到消息。
顾硅来回跑腿递消息,气喘吁吁地和他汇报说,舒婳的落脚点找到了。
佛光普照的香火店。
阿婆做了几十年的生意,头一回在店里见到真正的贵客。
都说佛祖会保佑世人众生平等,可这天下的规矩哪有那么简单啊。
年年新春初一庙里烧头香,阿婆亲眼见过那些虔诚的普通人是怎么从漆黑排队等到寺庙开门的,辛辛苦苦隻为烧到心中的头香,保佑新的一年事事顺遂。
可也只能是心中的头香。
真正的头香早就被那些从侧门乘车而入的贵客请过了,哪里轮得到规规矩矩排队的人烧呢。
阿婆打量一眼站在她面前的贵客。
年轻男人举手投足间尽是斯文作派,她对他的印象才好了些,带着这位先生去了店面后的区域。
狭小昏暗的空间,勉强可以称之为温馨。
几筐金元宝整整齐齐地摞着,迭着之人却不见踪影。
“小舒做的本来就是临时工,她说寻到了亲戚,昨天就走了。”
阿婆一五一十地解释。
赵笈眉心发沉,想叹气都叹不出。
他还是晚来一步。
认清事实以后,他没让保镖跟着,自己在舒婳呆过的地方坐了很久。
建筑陈年,即便打扫得再干净,都有一股年代感的味道。
他无事可做,也开始迭金元宝。
他迭的不如舒婳迭的好,不胖也不鼓,瘪瘪的,稍微一拍就化成原形。
“舒婳,婳婳,你啊……”
男人低下头颅,似叹非叹地轻唤她的名字。
时空错位,他在她曾经在的地方,做着她曾经做过的事。
那是不是代表,她能听见他的呼唤呢。
他还是想不通,舒婳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决定要离开他的。
也许就是最近,他跟她提了生孩子的事却来不及和她坦白会娶她的想法。
但她确确实实是在听说他要破产以后决定离开他的,这又怎么解释呢。
赵笈心乱如麻,连自己都不能给自己一个信服的答案。
桌椅不稳,他一支肘,桌腿就歪下去半边,瘪了气的金元宝飘到地上。
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真的就是舒婳想要的吗?
他慢慢又明白了一些。
舒婳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都没要名分,不是因为她温柔解意,而是她根本不想要那些虚无的身份称号。
她一直想要的是温饱,仅此而已。
然而温饱在他眼里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根本不能称之为“要”或“不要”。
直到时隔多年,他再次接触到社会另一面的状况才明白,这世界上就是有人需要很辛苦地活着才能赚得温饱。
何不食rou糜?其蒙蔽皆此类也。
舒婳挪了地方。
因为她换工作了。
有一位美妆品牌的经理来香火店买财神爷的佛像,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