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华饭店,总统套房。
本城仅此一家的私人五星级酒店,仅此一间的房号。
这座套房招待过总统总理、国王王后,百年风云色彩传奇,似乎总是昭示着不得了的事情将要在此发生。
介于安全部门的要求,赵笈不被允许同外人见面,只有获得批复的探视才能在监管下进行。
当然,刚才他和舒婳的“探视”是例外,休息室的监控恰到坏了而已。
这属于钻空子行为,可能钻的空子又不止一处。
探视不行,打电话总行吧。
赵笈到了总统套房以后,就被安排到一个独立房间,里面的圆形茶几上摆着正在通话的内线座机。
电话线另一端即是隔壁。
他接起电话。
“凌贞女士,是我。”
没错,凌家如今的主事人就是这位凌贞女士,六十岁左右,身份神秘从不公开露面。
赵笈也是前几天才和她牵上线的。
他还在自己房间“坐牢”时,通过某位服务生偶然得知有房客想要购买他收藏的汝瓷,他敏锐地猜出了什么,就让服务生牵个线。
汝瓷,世上仅存一二十件的珍贵藏品,寻常人根本不会轻易提起,一旦提起,便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暗号。
“你好,“电话那端,凌贞的声线有些许苍老,“舒婳她同意了吗?”
“她会来找您的,“赵笈顿了下,“另外,我还有一件事想跟您确认。”
……
冬去春来,清冽的风扑上窗台。
堂皇古韵的房间,像是半个世纪前的岁月。
现在是太平年代,无论产业如日中天还是分崩离析,都好像只是繁华城市的一角剪影,过去了就算过去了。
几乎半个世纪以前的世道却足够让人刻骨铭心。
根据资料记载,凌家在经历非人的迫害时,祖宗姥爷凌有光已经娶了不知四房还是五房姨太太,子女少说也有十几位,年纪大小差得都挺多。
这么一大家子移民出国去欧洲逃难,在国人看来是眼中钉rou中刺,在洋人看来也是不合群的东亚种。
如此左右不逢源,凌家人隻好靠自己在乱世里躲灾避难,才得以保存下几分家底,带着满箱子的文物宝藏远赴欧洲隐居。
屏幕前的舒婳看着这些资料,若有所思。
她转了转笔,甚至还在白纸上列了提纲。
凌家这几年销声匿迹,如果是因为时代历史原因,那确实解释得通。
但是根据顾硅从欧洲打听回来的消息,凌家的“销声匿迹”估计是字面含义,后代越来越少的意思。
四五房姨太太,十几个子女,这样的家庭也被称之为后代特别少?
舒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也没功夫深究,只能花更多的时间熟悉自己的计划说辞。
赵笈不在,她孤身赴约,即便准备得再怎么上心也有种不踏实的慌张感。
她照着资料上的联系方式发信息去询问,对方隔天给了答覆,表示基金的管理者凌贞女士目前就在国内,既然她有赵笈引荐,凌贞女士也愿意见她。
地点定在易华饭店的总统套房。
舒婳再次走进易华饭店的南楼,是第二天傍晚。
酒店是时间性很强的地方,白天的大厅优美高雅,到了晚上又变成纸醉金迷,很容易让人迷失。
舒婳确实有些迷失,她心情甚好地衝着镜子笑,想不明白她一个连吃饭钱都不够的孤女怎么会经常出入易华饭店了。
她忍不住想起易绻,那个有化妆师髮型师随时跟从的漂亮白富美。
易绻是易家第四代接班人,恰巧凌贞也是家族里负责管事的人,从舒婳的认知来看,女人似乎总是比男人靠谱一点,这两个家族目前都经营得不错。
说谁谁就到。
舒婳被凌贞的助手带上了楼。
总统套房面积颇大,她进门以后助手才抱歉地通知她说凌贞女士感冒了,不方便出来和她面对面交谈,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可以用内线电话沟通。
舒婳没意见。
接通电话以后,她尽量用简洁的语句表示清楚自己的需求。
凌家承认她是遗落在外的“豪门千金”,借此帮助赵笈度过危机;
作为回报,赵笈承诺脱险以后会用股票现金支付一笔报酬给凌家。
上流社会都喜欢利益对等交易,舒婳说完以后,心里其实也不是很确定这份条约是否真正利益对等。
凌贞的声音她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能从咳嗽声里感觉出对方已经上了年纪,苍老而沙哑。
出乎舒婳意料的是,凌贞答应了她的请求。
助手适时表示可以送她下楼,后续安排电联即可。
舒婳未疑,走出了套房。
旁侧的房间悄然开了条缝。
凌贞就在里面,透过门缝远远地看了一眼舒婳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