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吧?还一直强调着一定要健保床,哪像我就像是在饭店订房间。
而书记仍不忘叮咛我帮忙连络家属,有些事还是要家人做决定,搞得森哥会一去不复返似的,让我更紧张。可是,我压根不知道他家的电话。
琐事办妥,我才得空去看森哥,见到一身东贴西包、左脚被简单固定、左手吊着点滴、蹙着眉闭眼的森哥,霎时,眼前模糊了起来,可就算噙泪也不能继续让眼泪夺眶而出。
那会让整个急诊的病人病情加重。
缓了缓情绪,悄悄走向森哥右边,轻轻碰了他的手背,在他耳边唤着:「森哥……。」
只见他手指颤了下,眼睑微微抖动,似乎很吃力地睁开眼,这时候我才想起医生隐约有说甚麽脑震荡,要观察七十二小时,可电视剧都说要喊病人的名字,所以我又继续喊了他一声。
森哥眼皮打开了一点,露出他的黑眸,眸光转向我这里,嘴角些许上扬,笑得很疲累,笑得很痛,笑得很坚忍,「华……。」挤出孱弱的一丝沙哑声。
「嗯,我来了,先休息,等等要进厂维修,我会陪你到修好为止,嗯?」我拍拍他的手臂,要他别再开口,见他勉强地点头後阖眼,才捎了张椅子坐在旁边,细听他逐渐安稳的表情,以及浅浅的鼾响。
等了十几分钟,森哥就被推去动手术了。
我跑去手术室外面等,等了三个多小时,快要杀回去急诊抓医生来问还要等多久,好在老妈打电话来关心说我那「同学」的状况:在这里有没有亲戚,需不需要她过去帮忙处理。
「我都弄好了,他家人明天才过来,今晚可以先陪着吗,现在人在动手术。」
老妈一口答应,要我别怠慢,要细心一点,别让他家人看笑话,老爸那边她会去说,还要我记得吃饭,可以回家洗个澡再过去。
※ ※ ※ ※
我到快天亮才累到趴在森哥的床边睡着。
医生来巡房的时候我才被吵醒,一脸惺忪地跟医生打招呼,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医生大叔边看森哥的病历边问我怎麽不打开墙边的床板躺着睡,我看了那块诡异的板子,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逃生用要来踩上去爬窗户用的踏板。」惹来医生护士一阵笑。
没办法,没来过医院过夜过,这里太多谜样的东西。
我问了森哥的状况,医生说要住个三天左右,三天後看状况决定能否出院,他说森哥除了脑震荡比较需要观察注意之外,擦伤跟骨折都处理好,手术很成功,有打了钢钉在里面。
送医生离开後,我拿了昨晚先回家取的盥洗用具跟衣物,走到浴室里冲了个澡。还好是单人房,有间小会客室跟浴室,还有冰箱和电视,昨晚怎没睡沙发呢?真是。
不过以防老妈起疑,我还是趁森哥熟睡的时候先回去一趟,吃了午饭後佯称要去跟其他同学探望,顺道再一起去逛逛,就不回来吃晚餐,争取一大段时间陪森哥。
唉,也实在不愿意扯谎,可……,唉,想了也没用。
买了食物水果零嘴,带了几本小说回到病房,见森哥已经可以坐起靠躺着,心下大喜,快步走过去喊:「森哥!醒啦?」
森哥看着我,不发声,没说话,一脸疑惑,「你是……?」
吓!
手里的东西差点松手掉满地,我再次告诉自己要冷静,把东西放在床边矮柜上,坐到森哥右边,再次确认地问:「森哥,是我。」
「你是……谁?」
……我的头一阵晕眩,嘴里忽然很乾,脑子空白很久,才想起脑震荡这件事,难道会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失忆?
若是这样,等同於失去了森哥,一切都归零。
他对我,也未必会再有感觉……。
想至此,从昨晚忍住到现在的情绪再难控制,冷静已不能解决,镇定也无济於事,反正他都忘了我,我哭也无所谓了吧?
一个陌生人在你眼前哭,哭完就忘了就算了……。
「呃,别哭了……。」
我止不住,眼里一直冒出水,鼻子也是。
「啊……怎会这样,我骗你的啦!哈哈哈哈……」森哥用他可以活动的右手摸找着甚麽,嘴里咕哝着:「怎没有面纸……啧!」
然後索性伸过来要用袖子帮我擦,我一时间才意会过来,怒瞪他,咬牙切齿地。
气得我肩膀也在喘。
「我错了,老公……。」森哥低头,嘟嘴,还偷瞄我,继续装可怜,「别这样啦,我病人耶,开一下玩笑咩!」都几岁了还玩这种游戏!
「都几岁了还玩这种游戏!」
「三十七岁啦,别生气,来,让老公抱一下。」
「不要!」
「来啦!」
「哼!」
「吼,抱一下啦!」
「想得美!」
「喔呜……痛……」他突然摀着左手的伤,表情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