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里是郑阙喜欢来的地方,风雅感觉到身边的人自在许多,虽然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与他们错身而过。
风雅依旧叮嘱了句「私底下就叫我的名字」,然後说:「有时候,不算常来,特别是想事情的时候会来。」
於是,他们在这一处无人问津的闲静角落,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舞台上只有空荡的夜晚,而看在郑阙眼里,却是才散了一出戏那般,心有余悸。
几番下来,风雅的不安让郑阙感到有些好笑,堂堂一位历经社会风霜,接受白色巨塔洗礼的中年人,却不如他想像中的稳重,即使他明白风雅对他的心意,可是总觉得风雅不像陈叔、雄哥,甚至是欧阳那般世故得多。
没在线上无妨,打电话问一下就好。
这无碍於他们在步道上漫步。
会长被人扁,伤势还不轻,欧阳还把「伤势不轻」误以为是在游戏里跟人PK输了,掉出一堆装备。
夜里的美术馆有着浪漫气氛,艺术气息被掩了去,少了几分人文。
「我的事…没甚麽好可以说的。」
「在想甚麽呢?」
他被遗落了吗?
他没说话,只是静默,风雅此时轻轻搭上他的肩,下意识地躲了。
与会长有N腿的小盗贼却没上线,所以没人可以问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或是可以就近先了解会长的情况,在大家无计可施的情形下,欧阳罕见的问了一句:「谁放的消息?」
「嗯,也好。」
公会里发生了大事。
那之後,那出戏就再也没有轮到他出场的时候,从幕前退居到观众,面对台上的绮丽,只是一种奢梦。
风雅回头笑了,眼角弯弧出松了一口气的角度,他等郑阙走到身边才继续迈步向前,他想与郑阙比肩而行。
接下来就是徵求会长大人的电话号码,公会频道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资讯杂乱到想砸电脑,好在陈叔习以为常,没怎麽在意,他还纳闷今天这时间的郑阙应该还没上班,好歹也挂个线。
步道两旁的渐接照明,映出树丛的神秘,也让风雅的沧桑转而柔韧,郑阙看了看,微怔。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在夜晚与风雅私底下正式的见面。
陈叔此时也想到了,附议。
边说着医院里的事、自己的事、还有游戏里的事。
「常来吗?」风雅问。
郑阙摇头,回答:「我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私事。」
这一枕,连自己的心事都散了。
「……嗯,以前常来。」
「没甚麽,杨医师你常来美术馆吗?」
基於保护会长的理由,欧阳没在公会频道放送,这点他还是知道的,可总是想要找个人说说才不会憋坏,而这诉说的对象除了陈叔
以前?风雅当然要问下去,「以後怎就不常来了呢?」
风雅循着郑阙看的方向望去,「怎麽了吗?要去那里坐坐?」
「嗯……」
「嗯,我也没打算问下去。」风雅又娑了娑郑阙的肩,「走吧,我送你回去。」
「所以,你也不愿意向别人说你自己的事。」
「没有……」擦去眼泪,坐直身体,浑然一副不承认自己刚刚的示弱。
「放心,我不会偷跑。」郑阙说了这一路上罕见的话。
他把郑阙的头缓缓移向自己的肩,刚开始郑阙还很僵硬地抗拒,几次尝试後就放弃抵抗,让风雅的肩当枕。
「你活在游戏世界里也活得太彻底了吧,我真怀疑怎麽还有人敢找你打官司,光想就心寒。」陈叔在公会频道里酸了欧阳一顿。对於会长被殴一事,公会里头知道消息的人都纷纷出声赞势,说要把对方约出来踹共。
医院的防堵流程也未免薄弱了些。
「你不问我想甚麽事情才会来吗?」
「是吗?」风雅骤然搂住郑阙,即便挣扎了也不放手,郑阙推不开、闪不掉,「可是你一到这里,感觉有很多故事。」听到此,郑阙愣了,而静静地听风雅继续说:「这里有你的过去,对吧?若你不愿意告诉我,让我替你分忧也无妨,只是,我想让你知道,你有一个肩膀可以靠。」
「……嗯,请你别问了。」
陈叔拨了好几通都没回应,心里想着可能临时换班,就没再拨了。欧阳却是个行动派,他仗着自己记得会长的真实姓名,就放胆打去几家大医院,用办案的名义半胁迫地询问打听,结果瞎猫碰到死耗子,被他问到。
风雅摸上了郑阙的脸,却摸到了一抹湿热,「怎麽了?怎麽哭了呢?」
郑阙缓下脚步,转向左边的小剧场,那一洼凹陷下去的广场,犹如一个回忆的坑,吸附住郑阙目光、思绪、以及心底呢喃。
「想到了过去?」
平凡地很奢侈的梦罢了。
反而是初出茅庐的牲犊,不畏惧挑战,却又忌惮着挫折。
不,被撇开得令他余悸犹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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