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判桌一侧,她将合同递过来,其上条款丰厚诱人,她连笔都打开递了过来。
唾手可得。
“你下车。”
他回答也冷漠,跟外头积雪也能融在一起一样。
誉臻愣了一刻,笑笑将手收回去,说了声好,又跟前头司机说了声谢谢,这才推门下车。
雪下着,一丝丝飘落,落在她发丝上。聂声驰一瞬想起来她义无反顾走进暴雨里的一刻。
长长沉默充斥车内,司机终于忍不住发问,是去燕归园?还是去聂家?
聂声驰不答,车就停在雪里。
车窗降下来,对着楼上万户灯,烟从指间溢出来,袅袅飘进雪花里。
两根烟到尽头,连窗外千盏灯都灭,聂声驰才推门下车,随电梯直抵家门外。
入户处东西安置得整齐,鞋履尽入了柜,上头还摆了一瓶百合花,悠悠散着香。
她这几天还有心思来妆点他的房子。
聂声驰笑了笑,走到门前,按下指纹开门而入。
门开的一瞬,内里传来一声玻璃撞地的爆裂响声,伴着誉臻的一声揪心尖叫。
聂声驰拔腿冲进去,蒙头撞进一片漆黑里,一声一声喊着誉臻的名字,提着一颗心,朝她奔去。
只有电视屏幕作光源,冷光映衬得人身影更单薄凄清。
“我没事。”
声音都带着颤抖,欲盖弥彰一样。
聂声驰向她走过去,皮鞋下嘎吱作响,是一地玻璃碎片,被他踩到边缘几块。
“你别动。”
他说着去开了灯。
灯光骤亮,誉臻久在黑暗中,一时适应不了,抬手把眼睛遮住。
一时间聂声驰竟有一丝恶作剧后的畅快。他的突然闯入,叫她的静止面具裂开一瞬,露出这一刻本真的茫然无措来。
誉臻放下手来,扶着身后流理台,半步没动。
聂声驰走过去,才看见她赤着一双足,站在玻璃碎片中央,唯有她脚底是安全区,一步都找不到落足之地。
“怎么连拖鞋都不穿?!”
藕荷色皮肤上星点血珠。心头那一瞬的畅快也无处可寻,聂声驰自己都没发觉这斥责语气中,尽是紧张。
“两步路而已,家里又不冷。”
他的知觉又被她话中字眼攫住,她自己却浑然不知,抬脚似乎是要跳出玻璃渣堆来。
聂声驰此时没有心思想别的,上前将她打横抱起。
誉臻哎了一声,也并无反抗,乖乖搂着他的脖子,随他往沙发区,被放在沙发上安然坐下,也没说一个字。
屏幕上电影仍放着。她倒有闲心,累了这大半场回来,还能挑电影来观赏。
聂声驰提着医药箱回来,正好又是播到主角提着刀斧将木门砸破。
他无可避免地想起当年,誉臻在惊慌之中将她抱紧,电影就是播到这一幕。
而此时,她乖巧温顺如当年,坐在沙发里,整个人都陷进去一样柔弱,抱着膝头,抬眼来看他。
“你怎么回来了啊?”
连问句都如当初,叫他心头一动,只抿着唇不回答。
聂声驰在她脚边屈膝半跪,握着她一双足,捏着酒Jing棉球涂上去。
只是玻璃碎片迸溅的擦伤,两三处,消毒即可,他将一片片创可贴往上妆点。
似是修复一件瓷器,低头专注,往上裂口处添几枝梅花。
可这瓷器早有了妆点痕迹。
他的手心处托着她的足,趾头圆润,白如莲藕上是胭脂红的点缀,边缘处齐整完美,没有一丝突兀新生的空白甲片。
薄薄一层,边沿还晶亮,上一瞬间才干透,此刻还有指甲油的香气。
他抬眼看她。
他这才发现她身上睡衣来自他的衣柜,黑衬衫松松垮垮,宽大之下将白皙包裹,是一件脂粉不施的Jing美礼物。
聂声驰握住誉臻的脚腕时,忍不住想。
什么时候是真的?
或者,到底有没有真的?
如今没有的话?
当初呢?有哪怕一分吗?
29. 椰汁糕 “看着我。”
聂声驰摔门而出之后, 门与门框撞击那一刻发出的巨响还在四方墙间回荡。
灯光柔和,与电影也并不冲突。影片中的机巧小男主角在雪地中狂奔,身后恶魔直追。
誉臻弯腰下去, 用脚从沙发底下勾出绒毛拖鞋来, 松松把脚塞进去。
指甲油只涂了薄薄一层,可终究还是不适应, 总感觉像是覆盖了塑料薄膜一样,徒加上了束缚。
玻璃碎片仍在原地。一颗颗散落,黑瓷砖上,像是星星一样泛着光。
誉臻看了一眼这满地星光,转身去保姆房和杂物室转了一圈, 倒底也没有找到清扫工具,最后也只能作罢,上床等眠来。
主卧里头香薰机飘着百合花香,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