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许多年以后,程诚还是会想起那个夜晚。
星空很亮,街道很静,他很狼狈。
遭遇仙人跳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是裴锦夕把他捞出来,还捎了一套新的衣服给他。
周围早已关门闭户,空无一人,夜风温柔地拂过时,裴锦夕的长发被轻轻吹起,发丝那么纤细,无意撩到了他的面颊。
灯光下,她好似晕了一层暖暖的金色,侧颜的轮廓十分柔和,美得惊天动地。
他呆了,她停下脚步,回眸一笑,闪闪发亮的眼睛里柔情四溢,既含蓄又大胆。
嘿,程诚,当我的男朋友吧。
我养你。
女人的嘴会骗人,女人的眼睛同样会骗人。
当裴锦夕在转让地皮的书面承诺上潇洒地签下字时,程诚终于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她并没有多余的话,稍稍拉了拉肩上披着的外套,礼节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程诚愣了一会儿,突然追了出去。
裴锦夕!
他叫住了她,却又失声似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好像和那晚站在警局门口的笑容一样。
可又有哪里不同。
程诚呆在了原地,裴锦夕走进电梯,抬手按下关门,一切臆想的执念到此为止。
她想,做出改变似乎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难。
小裴总,法务部的刘经理悄悄凑了上来,这个,把那个地让出去真的没问题么?
如果他没记错,当时买那块地皮裴铭颇费了不少力气,这转手就便宜市价的10%给让出去了。
没问题。
裴锦夕照旧波澜不惊,眉头都没皱一下,我爸那边我去说,你们准备好后续的工作就行。
裴氏的海外投资不止这一个,现在亏是亏了点儿,但也不算太亏,何况她早就计划着把这块地皮脱手。
刘经理只能点点头,一行人出了会所,他先就领着自己的两个人组员准备去加班了。
距离万俟下班还早些,裴锦夕让司机直接开回家,怎么说也是数额过千万的交易,还是要让父亲知道。
反正理由她已经想好了。
路上稍微有点堵,裴铭的消息倒是和预想的一样快,车子还没开过路口红路灯呢,电话已经打到了她的手机上。
对父亲她没有隐瞒,简要把前因后果说了,只不过藏了那点儿私心。
裴铭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让她先回家。
挂断电话,裴锦夕不怎么担心,她和父亲的经商理念没有冲突,她有信心说服他。
应该考虑的是待会儿开什么车去接万俟,对了,还要订一束花,要玫瑰好呢还是百合?
思绪一下子飘出万丈高,Amy在旁边默不作声,观察了几分钟以后终于说:裴总,这次董事长那边真的没问题么?
嗯?
回神,裴锦夕稍有些诧异,Amy,你怎么也担心起来了?
呃,因为感觉和裴总以往的作风不一样。
她跟了裴锦夕也有七八年,对她以及裴氏集团的作风还是有些了解,一向是钱花在刀刃上。
效果相同的情况下,能花一百搞定的事情绝对不花两百,除非情况特殊。
裴锦夕可从来没这么快这么毫不犹豫地给出这么多钱,其实跟程家谈判也可以有别的方案。
多少有些担心她能不能说服裴董事长。
我有分寸的,她本人倒非常肯定,而且现在爸爸也不怎么限制我,放心吧。
后仰放松地靠着椅背,对了,Amy,给我订一束花篮,要大的,粉玫瑰和白玫瑰组合。
多的Amy也不便说了,打电话给公司经常合作的那家鲜花连锁店,订一个大花篮。
裴家别墅。
裴锦夕进门的时候闻见了一股药香,看见开放式厨房里站着欧阳闵,拿汤匙搅着一罐中药。
药汁煮得咕噜咕噜滚,她听见动静,回头望见裴锦夕,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我在给你爸爸熬要敷的药,他在书房等你。
好。
裴锦夕点点头,上楼去找裴铭。
书房里十分安静,紫檀桌角燃了一卷木香气的熏香,淡烟袅袅,沉雅怡人。
裴铭低头看着平板,邮箱里早有人把今天裴锦夕给程家的那些文件发了过来。
爸爸。
裴锦夕推门进来,照例先问他的腿有没有好一些,我看欧阳阿姨在熬中药。
嗯,那是用来浸泡的。
把平板放下,裴铭等着女儿给自己一个解释,你把书面协议签给人家了是么。
是,她没有隐瞒,走到父亲身后趴在椅背上,爸爸,我想把海外资金回笼一部分。
我之前跟您商量过的,一是我觉得最近海外市场低迷,僧多粥少,二是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