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浩浩汤汤的迎亲队伍停在了若府大门前。唢呐吹奏着欢乐,惹得临近的几条街道的人都挤了过来。
若府里。
若老爷子红着眼守在二儿子房门口,一张老脸苦兮兮的。
“阿爹,今天是办喜事,高兴点……”若凝武安抚地递过去一杯热茶。
若老爷摇摇头,泪眼迷离,“我这心中有愧……”
“小弟不会怨您的。”若凝武看向紧闭的房门,炯炯目光也不由得黯淡。
“他自然是不会怨我,他心里也就只装得下我们几人,可我怨我自己没照顾好他……”若老爷抹了抹泪,“他身子特殊,一出生就孱弱得很。我和你们娘好不容易将他养这么大,结果……结果还是要亲手送出去……也不知道这一去,他能不能好好照顾自己,要是、要是出点什么事,我这糟老头子可怎么活哦!”
“阿爹……”若凝武也不禁红了眼。
房间里的几人没有听见这些话,却也颇难露出笑意。
若凝霜打开胭脂盒,欲泣的眼看着铜镜里的模糊人影,“哥哥……我……”
“怎么这副模样?”若凝瑀笑笑,拿起木台上的眉墨自个儿描了起来。唇上还未涂抹口脂,看上去尤为苍白,“小妹要多笑笑,你如今不同往昔,要注意身子。”
“可我担心哥哥……”
“无碍。”唇上抹了些口脂,若凝瑀抿了抿,笑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也莫要忧心。更何况……”
他挑了挑眉,指尖轻抵着对方平坦的小腹,“我与你还有一笔账要算。等我嫁去落好脚,届时,我定要揪出你的情郎好好教训一番。”
若凝霜被逗笑了,“哥哥放心,小妹决计不会阻止哥哥。”
若凝瑀哼笑一声,“谁知道呢,万一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没良心呢。”
“不会的,小妹始终向着哥哥和爹爹。”
若凝瑀笑了笑,起身叮嘱道:“这几个月你好好呆在府里,莫要听别人胡言乱语,小心动了胎气损伤身子。还有,大哥性子急躁,为人处事不够圆滑,你记得帮衬帮衬。”
他心下叹气,“莫忘了老爹,我这一走,也就没人和老爹斗嘴了。你呆在府里多和老爹说说话,劝劝他,莫要钻牛角尖。”
若凝霜点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小妹都记着。”
若凝瑀揉揉对方的发顶,“吉时快到了,我也该上轿了。”
“小妹送送哥哥。”
“不了,眼下正是关键时刻,你切勿露面。”他说完撂下盖头,嘴角的笑意褪去。
……
锣鼓喧喧,仿若富饶丰年。
若凝瑀坐进了花轿,唢呐再次高歌。
“起轿咯!”
他撩起盖头,掀开窗帘一角看去,就见若老爷佝偻着背不停抹泪,若凝武站在大门口直直望着自己的方向。
老爹……大哥……
正待收回视线,却偶然瞧见大门口露出一块湘妃色布角。
小妹……
无声笑笑,他放下帘子。
唉……
都是让人不放心的主……
花轿一摇一晃向着将军府走去,跟着他一同去的仆从桂子小声唤道:“公子……公子……”
“何事?”
桂子凑过去,脸上的笑隐隐露出嘚瑟之意,“公子啊,这外面可热闹了,排场大得很,一点都不丢面子……”
若凝瑀往外看了一眼,后面跟着长长一摞的迎亲队伍,个个穿着红衣,排场确实不小。
“看来这大将军人还不错……”桂子笑嘻嘻道:“到时候公子去了,就不用担心了……”
若凝瑀应了声,放下手端坐好。他没桂子那样乐观,这种诏告天下的迎亲排场怎么可能独独为了他这妾室,多半还是做给皇帝和百姓看。一来不拂皇帝颜面,二来告知百姓,将军府待人接物诚心使然,绝不仗着身份作威作福。
这下,便将他若凝瑀及若府置于风口浪尖了。
要是生了什么麻烦事,将军府还未招致口舌,他若府恐怕就要被淹死在唾沫星子里了。
着实烦人……
若凝瑀心下不悦,想得多了,脑袋不禁微微泛疼。他合上眼,靠着轿壁小憩。
花轿摇晃了好一阵,待他快要熟睡,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怎么是这偏门?!”
这是桂子的声音,他心里默默想着。
“你家姑娘是来做妾的,自然应走偏门!”
“狗屁!”桂子嚷嚷道:“那隔壁街的员外娶那么多小妾也没见过走偏门的!”
“这怎么能比!这正门是留给大将军正妻的,定是高贵的,不同你们若府的寒酸!”
若凝瑀睁开眼,对着轿壁就是一脚,“这将军府出来的人,嘴皮子怎如此碎?”
他出了花轿,目光只能看见鞋靴。
一旁的桂子吓惨了,生怕这些人听出些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