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谈话中,等察觉时太阳也已经倾斜了。
话说回来,白丞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吗?
很唐突的,陈楚楚向我问道。
当然。我每到一个家庭都会换一种称呼。
那么,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
她用真挚的眼神这么问时,我脑中浮现了那个男人替我取的【珹】这个名字。
本名什么的是没有的,因为我和你们不同没有父母。
那个男人所给予的我最初的名字,从那之后我就没有使用过了。
即便如此,每当有人问到我的本名是什么的时候,脑海浮现出的永远都是那个男人所取的这个名字。
思绪飘远了,我将意识拉回现实看向陈楚楚,结果发现她整个人凝固在原地。
怎么?对你来说是太过冲击的话题吗?
明明已经讲了很多冲击性的话题了,还是说没有父母又没有名字这件事果然又是不一样的冲击吗?
但面对我的提问,陈楚楚给出了完全不着边际的回答。
好漂亮
哈?
我愕然地看着陈楚楚。
你的眼睛好好看!像宝石一样!
【因为你的眼睛像美玉一样漂亮】这种说法,那个男人替我取了【珹】这个名字。
先前的【你这个人真特别】也是,这人的脑回路跟那个男人很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和那家伙说类似话的人呢
心情像回到过去一样很不可思议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被我遗忘的某样东西被唤回了一样。
好像是见到了不可能再见面的人一样奇妙。
胸中有着至今从没感受过的感情满溢出来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
就在我沉浸在奇怪情绪的时候,一片树叶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是一片完整的银杏叶,长长的叶柄像是有流苏的折扇,十分漂亮。
你看,这片叶子真好看。
虽然还是有些不适应她这么生硬地转移话题,但我还是回答了:这里一地都是,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了。陈楚楚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多捡几片当书签,语文、数学、外语、地理、生物、历史还有啥?
心理健康。
我双臂环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哦,
她便弯下腰再捡了一片,然后一愣,反应过来我是在取笑她,便将手一扬作势要向我砸来,好哇,你笑我?
别。
我下意识地遮住脑袋,却发现对方已不在意方才发生的事,又被其他的事物吸引了注意。
你等我一下。
然后只见她单腿起跳,像一条流畅的线条,她伸手摘下一片还挂在树枝上的银杏叶。
那片叶子正好一半黄一半绿,也只有大自然才能造出这样的美物。
她笑着将这片奇妙的树叶递给我。
我将它夹在自己最初的日记本里,直到多年后我回国前整理房间时才在泛黄的纸张里重新找到它。
我凝视它良久,才轻轻用手将它拿起,可是失去了水分的叶片,就像极薄极薄的蝴蝶翅膀,只微微一碰就碎成了许多片。
而那些陈年往事,终究无处再寻觅。
等我们扫完一地的银杏叶,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好在夏末秋初,天色尚是微明。
你家住哪里?一起回去吗?
陈楚楚拿起被放在树下的书包,这么问道。
我知道家主会派司机来接我,开着名牌车耀武扬威地停在学校大门口,按照他的话来说,即使是个养子也要给足身为白家人的面子。
以前这种事我很无所谓,但不知为何,我不愿意让她误以为我是个虚荣心很强的人。
不用了,家里会派人来接我。
说话的时候,她走到我面前,还未反应过来时,她说:别动。
我眨眨眼,看到少女伸出手,在自己头发丝间扯下一片枯黄的树叶。
她笑起来,在我面前晃了晃。
谢谢。
那我先走啦,再见!
再见!
可在那之后,我却再也没见过她。
不久后,我便被继母以【在国外能接受更良好的教育】为由送出了国,直到十年后,继母病逝后我才得以回国。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人忘掉一些不足挂齿的事。
当然,她早把我忘了。
就在我兴致勃勃的进入与她同一个单位时,她向我打招呼时的眼神就看出来了。
你好,白教授,我是陈楚楚,是负责接待你的委员。
她这么说着向我走近,身上缭绕而来的熟悉芳香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怎么了?
正值黄昏,夕阳给她的容貌添加些许朦胧的美感,一头乌发被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