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放下电话,我有些唏嘘。我什么时候能像璋哥一样遵从自己的内心,不为外事所累的生活呢?
但转念一想,我的生活其实没有什么压力,工作也非常清闲,可总是觉得没有活得那么有滋有味,每天的生活像是重复着前一天的日子,算是平淡却又过于平淡了。这种生活在许鹏的出现之后有所改善,那是一种有所追求、有着动力的感觉,但在他和我在一起之后,这样的感觉渐渐淡了,即使我仍然觉得他随时可能离开我,但我也似乎不很在乎。我也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的生活开始变得紧张,每天都处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之中,但我还是没心没肺地生活着。简单地说,这种状态应该是迷茫,毫无目的,浑浑噩噩。
我的心里第一次意识到,我似乎失去了些年少时的激情,我在慢慢变老,这不是身体上的衰老,而是心理上的衰老。我心里有些惊讶,又很快释然了,也许,每个人都会在某个阶段衰老吧。
——
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之后,已经是下午了。
我们跟着张雪去了她家。进门之后,她叫我们坐下歇息,朝着卧室喊:“妈,刘队来了。”然后说去厨房洗点水果。
刚才一路上都很沉默。我是之前发现自己的变化而倍感疲乏;峰哥则是有些紧张慌乱,坐立不安的样子很不像他平时从容镇静的样子。我握了握他的手,他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这时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慢慢从一间卧室里缓缓踱出来,峰哥马上站起来弓着腰满是敬意地说:“阿姨,我……我来了。”
看着齐磊不比我大太多,没想到他妈妈居然这么大年纪了。她似乎有点困倦,眼睛眯缝着打量着峰哥说:“你是谁啊?”
“我……”峰哥一时语塞,看来我们都很奇怪,之前把他赶出家门的齐磊妈妈怎么不认识他了。
张雪走了出来,把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低声说:“齐磊出事之后就不太好了。”然后去搀扶着老太太过来坐下。
我有些吃惊,不由得看了下峰哥,他瞪大了眼睛,显然更是惊讶,但慢慢地眼里惊讶的神色变成了悲哀和怜悯。
“我是齐磊的朋友。”峰哥哑着嗓子说。
“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很是沧桑,但是语调很高,应该是有些听力问题,“我听不太清楚。”
“齐磊的朋友。”峰哥高声说,声音开始有些哽咽。
“哦,小磊的朋友啊,好,好。”老太太点点头,上下打量着峰哥微笑着说:“孩子,我是不是见过你啊?看着面熟啊。”
“对,我以前来过……一次。”峰哥尽量克制着情绪高声说道。
“哦,那就好。”老太太说着,声音变得有些哀伤,又喃喃说:“来了就好。”然后又看着我笑着说:“这个孩子我就没见过。”
我连忙陪着笑脸说些客套的话。
峰哥沉默了一会儿,试探着说:“阿姨,我是刘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