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萌萌到死的时候都没有三十岁,一生都没出过衡县,在这小小的地界,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光芒四射需要仰望的人,就是做生意发财的李青松。
重生又不会长智商,她想要抱李青松的大腿,也是人之常情,但现在记忆失效了,这么多天下来,她感觉自己也要崩溃了。
恰好被李小菊逮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没办法,她只能忽悠小姑几句,没想到李小菊居然当真了。
李小菊当即大手一挥表示自己也会绣花,在李萌萌故作期待的目光下,真的给她棉袄上绣了一朵大红花。
然后,李萌萌就哭了。
别说她本来就惶恐不安,早都想哭了,就单说那朵花,也真的很丑啊!
李小菊怎么也哄不好,其他人也无计可施,这不,眼看着小丫头昨天一整天都蔫巴巴的,今儿一大早,她就专程上门来了。
楚筠失笑:“一点小事而已,哪里需要送这么大的礼?”
但因为李小菊十分坚持,楚筠最后还是把鲫鱼收下了。
李青竹依偎在母亲身边,嘴巴里含着一块水果糖,腮帮子鼓鼓的,看上去又乖又萌。
楚筠哄着她把衣摆露出来,李小菊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绣纹。
她上手摸了几把,眼里闪出惊喜的光芒,连连赞叹道:“我可算是知道萌萌那丫头为什么说我绣的丑了,跟你这个比起来,我绣的大约只配给猪做门帘!”
楚筠被她逗笑了,李小菊趁机表示想学,又不好意思地说自己已经跟人定了亲,想抽空绣个枕头套。
楚筠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随意指点了几句配色和刺绣的技巧,李小菊听得如痴如醉,醍醐灌顶,等到要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
楚筠含笑送她出去,正准备转身回转,忽然想起心里那根刺,便小声叫住李小菊,低声问她:“小菊妹子,我想向你打听个人。”
她把前几日在院子外面溜达的老太太的容貌描述了一遍,在说到那老太太嘴角边有一颗硕大的痦子时,李小菊很快就知道这是谁了。
“那是何家洼子的陈寡妇,二嫂子,你怎么会突然说起她?”李小菊是土生土长的李家沟人,云潭大队十几个生产队距离都不太远,大部分人她都认识。
原身却是这十年才过来的知青,除了李家沟这些人家,其他生产队的人,要不是经常过来的,她都没什么印象,因此楚筠才对陈寡妇一无所知。
“陈寡妇,她是什么人?”楚筠皱着眉头,心里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李小菊随口把陈寡妇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她早年就守寡了,家里穷,带着儿子艰难过活,因此性格有些古怪,你要是遇到她,离得远点最好,不然也不要惹怒她。尤其是她儿子何继高,十几岁的时候跟人打架,腿打断了,又没钱治,后来就瘸了,现在三十几岁了也还是个光棍,那母子俩成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等闲别人也不跟他们来往,听说是脾气大得很,反正不理会他们也就是了。”
听到三十几岁还是个光棍这话,楚筠心头一跳,终于明白心里那种奇怪的危机感来自哪里了。
她好声好气谢过李小菊,往回走的时候,神色不由带了几分凝重。
这房子里住着的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她自己是个马上就要临盆的孕妇,就算从前习过武,这身体也施展不出两分。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李小满一个成年男人了。
如果有人心生歹意... ...
郑岚芹见她情况不对,免不了问上一句,楚筠生怕二老担心,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杞人忧天,只是摇了摇头,不曾说什么。
但那天下午,她却把整个房子前前后后都巡视了一遍,目光落在风吹日晒了几十年,看上去已经不太坚实的,只有一米高的院墙上,久久没有挪开。
良久,楚筠握紧手里柔韧的鞭子随手甩了几下,鞭子在空气中发出啪啪的脆响,而她遥遥望着远处的天空,冷冷笑了几声。
如果真有人心生歹意,她也不介意给来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两天以后,赵山河再次带着赵红星下乡,自行车把手上放着两个大包,怀里还揣着一个写着长长需求的纸条。
在距离李家沟只剩半里地的岔路口,两个年轻人正在激烈争辩,一个说李家沟在左,一个说应该走右边。
赵山河下车走近了,两个人同时回过头来,然后都惊住了。
“赵副局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李家沟办点事。小张,小冯,你们也要去李家沟?”
赵山河推着自行车往李家沟走,另外两个赶紧跟上。
小张和小冯是县人民政府的办事员,直属县委书记管辖,虽然赵山河跟他们也认识,但平常几乎没什么交流,就是遇到了点个头的交情。
两人这会儿也正想吐槽呢,那个瘦高个小张当即就皱着眉头道:“这死人帮都倒台了,革委会也早没了,我们也不怕赵副局长知道,就前天不知道谁往书记办公室门口的信箱里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