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河都不知道怎么把楚筠弄回家的。
醉酒的人, 既没有逻辑,也不讲道理,楚筠还算是好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 也大体上可以自己歪歪扭扭往前走, 但就是, 时不时要停下来, 一边盯着赵山河看, 一边嘿嘿傻笑。
赵山河一开始还被笑得发毛,后来就免疫了,只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今晚到底喝了多少?”
楚筠没理他, 两人就维持着一种古怪的氛围, 回到了楚家。
这时候已近深夜, 几个孩子都在赵家睡熟了, 这两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旦楚筠出去应酬, 他们就非常自觉地跟着唐小玉在赵家吃饭睡觉。
楚家此时一个人也没有,屋子里冷冷清清,赵山河扶着楚筠在床上躺下来, 自己转身想走。
谁知没等他直起身子, 楚筠的一双手臂已经软软地勾了上来,直接抱在了他的脖颈上。
赵山河蓦地一愣,心脏不受控制般砰砰砰跳的飞快, 但他看了看楚筠现在迷迷瞪瞪的样子, 到底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悸动,用仅剩的右手去拉她的胳膊。
“别闹,我去给你兑点温盐水, 你漱漱口就赶紧休息。”
他的声音低沉,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暗哑,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分外的性感。
楚筠微微闭着眼睛,闻言睫毛轻颤,突然笑道:“你觉得我喝醉了?没有,我清醒着呢!”
醉鬼都喜欢说自己很清醒,赵山河在政府部门待了这么多年,这样的人见多了。
楚筠这句话却似乎格外让人心痒,尤其是“没有”那两个字,拖着长音,带着几分难得一见的娇憨软糯,他几乎瞬间就感觉浑身一紧,一股发麻的感觉直从后背往上蹿,胳膊上更是鸡皮疙瘩争先恐后往外冒。
“楚筠,你... ...”
赵山河嗓子发干,目光直愣愣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女人,她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嘴角微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让人只要瞧上一眼,就很容易沉溺进去,再也不想离开。
一个已经十多年没与女性亲密接触过的正常男人,看到这样的场景,怎么忍得住?
赵山河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许多,喉结剧烈滚动几下,撑在床沿的手臂因为用力,肌rou高高隆起,额角边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咬紧了牙关,微微移开了视线,挣扎着想脱离这个暧昧的环境。
“赵山河,你要走了吗?”楚筠突然呢喃了一声。
赵山河的动作一僵。
“赵山河,这么多年,你帮过我的事,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第一次,是我与李家沟那么多人对抗,打了他们村里的人,要不是你及时出现,那件事情难以善了。我心里清楚,就算我鞭子再厉害,他们也只是会有一时的忌惮,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我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孩子,哪里压得过那么多地头蛇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迟早是要吃亏的。其实这都是我们之间的私事,你就算看到了,也可以装作不知道,根本没有站出来的必要。但你挺身而出,维护了我。我一直很感激你。”
“第二次,我掉进了结冰的池塘,同时面临着生命危险,和生产的危机,是你毫不犹豫救了我们母女一命。要不是你送我们去医院,便是我们生命无虞,恐怕身体也或多或少会有些损害。那时候,在我心里,就觉得,有你这样正直热情的人存在,连冬日的严寒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紧跟着第三次,周桂花跟陈寡妇狼狈为jian,想要让何继高糟蹋我,事情不成,何萍萍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其实我不怕,真的,这个时代对女人已经很好了,只要我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根本伤害不到我。但你又一次站出来,把本不是你做的事,揽到了自己身上,不惜以自污为代价。那时候,我得承认,当你说你想娶我的时候,我是真的动了心的。”
“后来,还有无数次,每当我遇到困难,或是想出去闯荡孩子无人托付,都是你站出来,默默地给我扫平了障碍,解除了我的后顾之忧。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你的心意,我也明了。”
“但我,可能是个胆怯的人,我不敢踏出那一步,不敢再与人组成一个家庭,我害怕... ...”
楚筠的声音很平淡,但随着话音落下,她的眼角却突然沁出两行泪水,晶莹剔透,沿着光洁的面颊迅速滑落,湮灭在了鸳鸯戏水的大红枕头套里。
她几乎从来不曾在人前流过泪,纵使曾经经历过那样艰难的处境,也始终微笑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或许正因为此,那两行泪水,才尤其令人怜惜。
原来,再坚强的女人,夜深人静的时候,也有这样脆弱的一面。
赵山河的心头一颤,良久才憋出一句话:“你怕什么?”
他以为是李家前几年的恶劣行为让楚筠害怕,他以为是与憨厚木讷大字不识的李二牛的婚姻让楚筠害怕。
其实不是的。
楚筠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