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盛二十二年,四月清和,初三。
亦是北辰珏“白嫖”了宁王后的第五日,他整日躲在静王府心惊胆战,向翟兰打听宁王其人如何。尽管翟兰反复告诉他,宁王龙章凤姿,孤标傲世,不是个随便的人。
“……也绝不像我家王爷,表里不一哦!”身穿茜色散花百褶裙的女子,在己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间)阳光的照耀下,伸了个懒腰,俏皮地宣称道:
“我家王爷就是个无可救药的大色鬼!”
……个无可救药的大色鬼!
……可救药的大色鬼!
……的大色鬼!
……色鬼!
因为地处山脉之中,这可爱的话语又被忠实地反弹了回来。
在院子里洒扫的丫鬟们都低着头窃笑,好在她们的主子不在,否则又要被羞恼的拧着腰rou叫唤了。
“你们对宁王的评价,还真是出奇的一致啊。”北辰珏小声咕囔着。其实,宁王也是个里外不一的家伙,他也想把这句话痛快地说出来,可是,会被群起而攻之罢!
毕竟,这里是对方的地盘,静王又是宁王的好友,万一得知了他……也不会向着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后辈说话吧?
北辰珏又问起左相国,翟兰尚沉浸在小女儿别扭的情绪中,慵懒地托着香腮,撅着小嘴,恨不得给她的王爷栓上一条绳子;还是安静地捣药的素衣女子抬起头,回答了他的问题:
“左相是皇后娘娘的亲兄弟,所以又是国舅。皇后娘娘个性要强,天生一副刻薄长相,不讨龙皇欢心,只得二皇子一个儿子,当个掌中宝,宠得没样儿。”
“但左相却惯会钻营取巧,投其所好,总有新奇的小玩意儿或想法或艺人进贡,说话也中听,哄得龙皇五迷三道的,直把他当个‘忠臣’!”
“谢谢翟羽姐姐,那……左相拇指上有个黄铜戒指吗?”北辰珏问。
听此一问,翟羽道了声抱歉:“我平常不怎么见到左相,因而不太清楚。翟兰,你呢?”
“嗯……”翟兰仔细地想了想,“小女子也不知道欸,小古月,你还是问问王爷吧!她经常上朝,肯定能看到宰相啦!”
中午,和两位小姐姐用过了午膳,北辰珏给天一带上干粮,回房休息。
刚关上房门,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是什么感觉呢?
被召唤的感觉。
而这次降临却不是院落,也不是寝室,而是一间雅室,明亮轩敞,宁王坐在主座,挺鼻薄唇,淡定俊逸。宁王这淡漠疏离的样子,让他严重怀疑……他前几天见到的那个只是他的幻觉。
下手站着三个人,一个是他见过几面的锦瑟,一身黑衣,干脆利落,英姿不凡;一个是位粗糙大汉,身材魁梧,膀大腰圆,叫张彪;一个是位玉面书生,也是眉清目秀,仪表堂堂,叫萧预。
凭借之前来过几次的经验,他推断出这三位可是……权势滔天的宁王的手下的核心人物:锦瑟是暗卫出身,类似于静王府的翟业,贴身保护宁王的安全,偶尔也能当打手,或去刺探消息;张彪是宁王放心交托兵符,在外下达指令、调任兵力的心腹;萧预则相当于王府的总管家,不仅管理王府一应大小事务,所有的文书工作、起草的外交辞令、协助打理的封地事宜,人宁王从不出面。
以上这些事情,有关锦瑟他是亲眼所见,而张彪和萧预之事,则是翟风告诉他的。
锦瑟可能在大众面前不常出现,但张彪和萧预可是这宁王府的金字招牌。
三人各自汇报工作事宜,这些无聊的琐事,北辰珏听了就过,一再走神。
这时,萧预语气恭敬,详细地进行着汇报:“王,十四、十五、十六皇子已检查过了,不是您要找的人;其余外系皇族中散落的血脉,臻选出了一两个孩子,属下已按照您的要求问询过了,皆不符合要求,就没让他们进京来。下一步,王打算怎么办?”
“扩大范围。”宁王斩钉截铁,他从从容容地下着命令,“这件事要悄悄地办,不可走露风声,你先悄悄地联系户部,让他们把全国之内的户口,无论大门小户,贵富贫贱,只要有符合年龄的人家,那个孩子的详细信息都要编纂成册,把卷宗给本王呈上来。”
锦瑟和张彪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好沉默着不发表意见。
“另外,我们之前找过的,以免有所遗漏,还要再彻查,凡是官员家里有小妾和通房的,或是背着正妻娶小老婆,在外生了私生子的,都要查个底朝天!”
这是一种势在必得的决心。
虽在青龙国范围,不可能查到自己头上,北辰珏还是悬着一颗心,万一宁王查完了青龙国木有,又把手伸长,查到了朱雀国或玄武国上呢?
“禀告我王,”萧预静静地听完,将双手合拢鞠了一躬,“属下认为,扩大范围实属应该,但在此之前,我们不妨先查查其他三国的权贵,从上到下,如若没有,再到平民百姓、士农工商不迟。”
北辰珏身子一抖,错愕地盯着这个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