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回头去看。
傅屿川拽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干脆将她禁锢在身侧,不肯让她离开:“你还没回答我。”
他的动作蛮横强硬,薄薄的布料下依稀有血ye渗出,触目惊心的红,简颂惊慌失措,要去叫医生来,却被他牢牢地拽住:
“先回答我。”
暗红的血迹迅速地在他胸口晕开一片深色,她不敢再乱动,却有意躲避他的目光:“为什么大费周章做这种事?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他的手仍扼着她的手腕,她挣脱不开,却也不肯退让,声音气馁:“之前那场手术已经够多了,我不需要你再付出什么,不要浪费时间了。”
她曾以为得到了他的爱,却为此受尽折磨,这次背后又是隐藏着什么样的代价?
“浪费?”傅屿川的瞳孔倒映着她的影子,很认真地,一字一顿强调,“可在我看来,这是你应得的。”
“这是我心甘情愿,只为你付出的代价。”
他的声音清晰无比,她却偏过头去,下意识地抵触,不愿去想。
“你在害怕什么?是怕这份负担太重,还是怕又会重复过去的经历?可是颂颂,如果你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你一定不会比我更害怕。”
简颂只是摇头,手里反抗的力度不由地减弱。
傅屿川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伸手过去,要她转过脸来,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我。”
“你问我为什么,原因你不是很清楚么?”
“我做这些,是为了你能去做喜欢的事。”
“你想做个小提琴家,可一直以来,阻碍你的事情太多了,你父亲的阻挠,我的手术,他的死,那场失败的演出,现在,又变成简氏。”
“过去你得到的实在不够多,遇到的问题总是一个接一个,这样对你实在不公平。”
“你说你不需要,可你的小提琴不是一直带在身边么?为什么有人和你谈起音乐,你总是那么失落?这么久过去,你手上的茧没有消退,我能感受到,你在坚持,还不甘心放弃。”
“我想要让你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不需要顾虑其他,只要你愿意。”
“……”
简颂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彻底松懈。她兀自转过脸,没有一丝声息。
傅屿川感受着这样的沉默,许久,终于伸手擦去她的泪水,沉沉开口:
“你真的很喜欢音乐,是不是?我知道,你想说,这条路你一个人走来实在太辛苦。”
“但是颂颂,以后,不会只是你一个人了。”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要她靠进他怀里:
“作为交换,我想要的回报是……你能留在我身边。”
简颂靠着他的身体,眸光闪烁不停,手臂慢慢地攀上他被泪水打shi的肩头。过去几个月反复挣扎的思绪,迟迟无法做出的抉择,都在这一刻,尽数涌上心头。
太多过往横亘在他们之间。复杂的商业纠葛,种种欺骗与背叛,没有输赢的赌局……她常以为自己看不到前路。
可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想退却。
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这个坦诚的,毫无保留的他,不是吗?在他生死攸关的时刻,拨开云雾,她便已看清自己的心。
她见证过父母的战争,也深知那是怎样无尽的遗憾。或许只需要一点无畏的信任,这条路,她可以继续走下去。
她的侧脸埋进柔软的布料,感受着他的体温,近在咫尺的呼吸,慢慢沉入他的怀抱。
傅屿川闭上眼睛,双臂收紧,沉默之中,感到她轻轻地点头。
他知道,她在说,“好”。
夜深人静。
傅屿川始终没睡着。看着沙发上熟睡的简颂,他动作吃力地下床,躺到她身边,手臂环住她。
沙发很宽敞。他安然将她抱在怀里,喉结抵着她前额,鼻梁蹭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地想:
这才是节日。
梦中简颂低声呓语,手臂动了动,像是摸索着什么,却找了个空。
他睁开眼,见她的眼睫不安地抖动,于是侧身拢住她身体,手圈过她后背:
“做噩梦了?”
“嗯。”她含混不清地靠进他怀里,手掌无意识地落在他心口。
他笑,抱着她,紧了紧胳膊,又亲亲她的头顶。这姿势,俨然像某种大型动物,对待自己拐回来的猎物。
只有他知道,怀里的其实是头小狮子。
空调细微作响,风吹动,桌上的纸张轻轻飘落。
即将落地时,却被人接住。
月色如水,透进室内,映照着上面的文字。
傅屿川看到,这是一张陈旧的出生证明。
母亲的签名,紧跟在他的名字后,出生月日那一栏,泛黄暗沉的字迹写着:
7月23号。
看着那个日期,他的视线久久没能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