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季办事利索又靠谱,却又是个十分值得信赖的,没过多久,他就顺利从派出所调来了“李文嘉”的档案。
海查看自己曾经档案,心想说不定小季找的中医也秉承其靠谱的风格,真会有用也说不定。
小季除去偶尔跑公司,闲散时间挺多。海在外东走西逛几天没什么头绪,无奈中也就答应了随小季去看中医。
那中医馆在一条小巷子里,医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小季将情况一一与老头说了,老头沉思了一番,照例给海把脉。
把完了脉,说道:“你这样的情况,老朽行医大半辈子,只遇见过两例。其中一个后来想起来了,一个没想起来。针灸的确是可以刺激一下脑部穴位,但对你病情有没有效果,就不一定了,得看运气。”
海自己心里清楚这种情况,既然来了,就没想过打退堂鼓。
在一把椅子上半躺了下来,他任人鱼肉般地闭上眼睛,酒精擦过额头两鬓,细长银针缓缓扎进皮肉,疼倒是真不疼,酸酸涨涨的。
老头说针灸至少得一个疗程,隔两天再来。
海扎完一次,感觉无功无过,既不疼,也没明显效用,对小季说道:“不去了,刺猬似的躺半天,动也不能动,太无聊了。”
小季说道:“可是都付了一个疗程的钱了,再试试嘛。”
海于是勉为其难又去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却出了点状况,针扎脑袋上没多久,他就开始狂流鼻血,血源源不断止也止不住,用掉了三包纸巾。
小季有点晕血,着急之下嘶吼声有点吓人:“医生!救命啊——他、他血流如注啦!会不会失血过多死、死,哦不,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海还不想死,听到这一声询问,也吓得两股战战,连忙跟着吼道:“救命啊!——我不想死!——”
老头说道:“死不了,我来好好看看。”走过来看了看,一脸淡定:“我先帮你拔了,再给你扎一针止血的。”
两人皆是惊恐万状,哪里等的了再被他扎一针,等拔完脑袋上所有针,便擦着鼻血夺门而逃,一路直奔市立医院。
而等办好急诊手续,向医生说完情况,海的鼻血却渐渐止住了。
经过这一场惊魂,两人回到家中已彻底焉了。
海鼻孔里塞着两团棉花,瓮声瓮气地说道:“哥再也不去当刺猬了。”
小季晕血晕得两眼昏花,终于同意他停止针灸疗程:“不去就不去吧,鼻血流成这样,真是怪吓人的。”
…………
次日,小季去上班了。
海早早醒来,翻了翻挂历上的日期,转头开始给自己准备行头。
他穿一条深褐色灯芯绒长裤,上身抓绒打底和一件宽松米白色大毛衣,脖子上围了一条棕色格纹围巾,从镜子里看,正是青葱的大学生打扮。
他曾经深信不疑自己才二十出头,但事实告诉他,时间离二十出头的自己已过去十多年,如果对着镜子仔细看,的的确确能够看见眼角所遗留的岁月痕迹。
他取过桌上的平光眼镜,架上鼻梁,将那一抹痕迹彻底掩去。
在玄关换上一双棕色凫皮短靴,他背上一只斜挎包,像一个真正的大学生那样,去了大学校园。
“李文嘉”是个安于现状的人,这是海从那些档案上体会出来的。
他在这座城市长大,度过了童年、少年,乃至于青年时代大学时光,循规蹈矩,本本分分,未曾有过外出闯荡一番的心思。在至此为止的人生中,他的大部分时光都在这里度过,这座城市有他无数身影。
到达学校时间很早,他在大学食堂买了一份早餐独自吃了,而后跟着学生人群走到教学楼,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后,从教室后门走进去,在最后一排坐下听课。
一排排有些陈旧的桌椅,画着小小涂鸦的教室墙壁,以及那遥远,却又清晰的讲课声。
或许这门课,当年的他也曾听过,也是在这间教室里学习。
因为一切都太熟悉了。
下课铃声响起来,学生们一波一波地走出教室,海也跟着走出。
外面的风有些凉,却带着记忆深处的熟稔气味,这是一种广阔校园未经污染的植被芬芳,有一种被阳光炙烤到枯萎后,又被寒凉雨水浸润的特有气息。
海靠着栏杆深深浅浅呼吸,思绪不由自主飘到很远的地方。
那儿没有具体的景物人物,单是一片错落阳光,光线强到刺目,令人睁不开眼,而在光线没有照耀的地方,则是一片浓到发黑的葱郁墨绿。
这是类似于晚秋的景象,既缤纷,又萧条,人们因收获而快乐,又为即将来临草木不生的寒冬而萎顿。
一阵男生们的哄闹声由远及近,海被路过的学生撞了一下,不由踉跄了两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男生道了一声歉,头也不回嘻嘻哈哈地跟着大部队走远。
海却在刹那间屏住呼吸,眼睛蓦然睁大,他的大脑仿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