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捂住李回的嘴,将人往后拖,李回挣扎间,胳膊重重拍到到木门。
苏雯婉走出屋门,头疼地点了点太阳xue,声音尤待倦意,懒懒的温软,“怎么,在吵什么?”
家丁正要回话,稍有不注意,李回挣脱家丁的手,大喊出声,“洛老爷商队行经山道,遇滚石,人没了!”
福寿福寿,福寿双全,福是阖家幸福,寿是长寿安康。
月朗星明,满庭花开,当是花好月圆之景。
福寿院内,却在霎时间陷入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向庭院中央,纤细柔软的女子。
秋水剪眸长在巴掌大的一张脸上,堪怜堪惜,苏雯婉面上不多的健康色泽刹那尽失,宽松外裳松松垂下指尖,三千墨丝,尽化痴往。
苏雯婉的身子晃了晃。
芳泽担忧地上前一步,双手抬起,侍候也陪伴苏雯婉近二十年的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不该扶住她,只担忧地出声,“夫人……”
苏雯婉抬步,一步一步缓慢向前走,身影飘摇,宛如燃烧着的火烛,突然失了灯芯,摇摇欲灭。
被扣住双手、按跪在地上的李回抬首,望着那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影,眼底迟缓地浮上愧疚。
他不忍地垂首。
下一刻,一只柔软苍白,青紫经络紧绷到尽显的手狠狠扣住他的下颔,鲜红丹蔻掐入皮rou,与渗出的鲜血不知谁更红。
“啪——”
苏雯婉一巴掌扇到李回面上。
满庭人气在这一声中归来。
家丁有些不知所措,芳泽与两个丫头担忧不已。
“夫人……”芳泽哀哀的一声。
“闭嘴!”
苏雯婉眸内血红,唇瓣被咬出血痕。芳泽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从她家温雅知礼的夫人面上看到这般可怖的表情。
苏雯婉一字一句,不容辩驳,“贼人狼子野心,挟持主妻,欲以主妻威胁,妄图洛家财富,一番争斗,家丁将贼人拿下,扭送官府。”
李回怔住,显然苏雯婉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
民间禁用私刑,苏雯婉俯身,声音温婉镇定,唯能显露她真实情绪的只有一双血红的眸。
她唇角微勾,放肆猖狂,“我要你此生烂在扬城牢底。”
“你言我夫君身死。那我便祝你,你今日若有一个字说谎,家中之人便皆如你所言之我夫君,不得好死,死无安所。”
李回唇瓣抖擞,若不是家丁撑着他,跪在地上的腿几乎跪不稳,“你,你…蛇蝎毒妇!”
苏雯婉又是一个巴掌,随即她松开手,冷冷睇向家丁,“我说的话,你们听到了吗?”
“……听到了。”
“今晚你们听到了什么?”
有一个家丁动了动按着李回的手,噎喏开口,被另一个家丁撞他肩膀打断,“禀夫人,我们今晚抓住了一个对您不利的贼人,我们与贼人一番打斗,什么也没听见。”
苏雯婉满意颔首,目光又瞥向两个丫鬟与芳泽。
“……我睡得太沉,没发现贼人意图,害夫人陷于险境,罪该万死。”
“我起夜去了。”另一个丫鬟道。
芳泽垂眸,有些失神,她还是个小丫头时到五岁的苏雯婉身边伺候,十六岁的苏雯婉胆大包天,逃婚嫁予商户洛家老爷,她也义无反顾跟随。
这些年,洛允修万事顺着苏雯婉,恨不得将她塞进心里,融在一起地疼,纵得苏雯婉发脾气的次数愈来愈少。倒让她忘了,她家小姐,曾经也是个说一不二、手段狠绝的主。
芳泽双手交叠,行了个苏雯婉尚在闺中时她常行的礼,“我誓死保护夫人。”
这时,院门外响起声苍老粗糙的低笑声。
洛笠由仆从搀扶着走进福寿院,苍老褶皱的手紧握黄木梨手杖,他哑声低笑,“没想到老夫来晚,却看到出更Jing彩的好戏。”
“各位公爷,你们说是不是?”
苏雯婉眸色微动,美眸横扫,洛笠身后,近十位洛氏族老相继而入,各个衣衫齐整。
见此,苏雯婉哪还有不明白的。
洛笠登门一事,洛桑不愿她劳心而没有告诉她,但那并不代表苏雯婉不知晓。此时,深更半夜,李回回到洛府通禀洛允修死讯,前后不到一刻钟,洛氏几乎所有族老便衣衫齐整,出现在福寿院,有什么用心几乎昭然若揭。
苏雯婉心下一沉,想到洛允修出事的可能,更是心内恨得滴血。
“我倒不知家中来了这么多位公爷,府中庙小,到底是什么风将诸位族老吹来了?”苏雯婉立在原地,瘦弱身躯也像坐越不过的门槛。
她在,便是洛府在。
洛笠以手杖敲地,发出声冷笑,“苏氏,你可知你之罪?”
“哦?我何罪之有。”
洛笠看着八方不动,甚至含了抹妥帖浅笑的苏雯婉,忽有种他面对的是某位世家贵女的感觉,这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