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罗宾那么做,但那应该和我对她说的话有关系。”卡洛斯在侍者放下四杯浓缩咖啡并离开后说道。
“我让她离开神庙的时候她哭着说,她认识的人几乎都死了……她提了几个人的名字——都是我认识的人,于是我安慰她那不是真的,这些人只是被我举报之后进了教化中心接受重点改造,然后她就……”卡洛斯用拳头抵着嘴唇咳嗽了一下,“她就揪住了我的领子,指责我是杀人凶手。”他说。然后在一段令人不敢用力呼吸的、凝滞了时间的缄默过后,他不情愿地走进了那天的血色回忆里……
“原来是你!”小神庙外的罗宾怒不可遏地说,血丝一根根地爬上眼球。天边的夕阳印在她脸上,让那些抽动着的怒气看上去像是正在燃烧。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良民’?怪不得你对我这么友好,还主动与我交谈。这都是为了这一块块闪亮的勋章对吧?” 她低下头,对着卡洛斯胸前的勋章啐了一声, “你杀了多少人才能获得这么多勋章?你接下来还打算杀多少?”她咄咄逼人地问道。
“罗宾,你误会了。”卡洛斯紧握着她的手腕,企图把那两只爬满青筋的手扯下来。“教会只是把他们带去了传教区教化中心而已,在接受过圣水洗礼和集中教育之后就可以离开了。”他艰难地解释道,衣领勒得他颈椎后面的皮肤发疼,肌rou发酸。
罗宾的手越攥越紧。“洗礼?他们被倒吊着,活活淹死在了水槽里!这就是你说的洗礼吗?!”
卡洛斯缺氧的大脑来不及处理那些文字,他只能回给罗宾满脸的错愕。
这样的表情更加刺激了罗宾,“别装了卡洛斯,这幅伪善的面孔真教我恶心!你是神眼,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
“圣主在上,你一定是被反叛组织洗脑了。罗宾,不要再说这些荒唐的话了——尤其是在教化营里,否则是要受罚的。”卡洛斯意识到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那双手之后就放弃了挣扎,任凭罗宾拉拽他的衣领。他认为与还未被同化的野蛮人撕扯是一件有损形象的事。
“有人让你来这里刺杀沃利的是吗?你的上级是不是就在孪流城?是谁给你下达的命令?告诉我,罗宾,告诉我是谁。”卡洛斯直视着罗宾的双眼,用那种仿佛能将人催眠的语调问道。
“告诉你?让你继续举报,继续屠杀?”罗宾磨着牙问道。
“你说够了没有?什么屠杀?快停下!”卡洛斯的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你们海国人真是虚伪至极!屠杀就是屠杀,为什么要给暴行换个名字?还‘重点改造’?把活人改成死人?!”
卡洛斯终于完全失去了耐心,“如果他们被处死了,只能说明他们不是无辜的!”他强调道,“有罪者理所当然会被判刑!”
“他们能有什么罪?!他们的罪就是认识了我,我的罪就是信任了你!”罗宾嘶吼着,一把推开那个金发男人。
卡洛斯不禁向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他背对着神庙的彩绘玻璃窗,揉着疼痛的脖颈贪婪地抽吸着空气。
“我以为你和那些恶魔不一样,卡洛斯,我真的以为我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但是没想到你也一样虚伪和残忍。”罗宾声泪俱下,愤怒在夜幕逐渐垂落的时候转为了哀恸。 “你记得麦格派夫人吗?你为什么举报她?因为她是我的邻居?因为曾经给我送过几瓶牛nai?还是因为我抱过她的孩子?”她哽咽着。
“你知道麦格派夫人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
她还有五个小孩吗?她的丈夫被你们仁慈的传教区政府调到山上做苦力,半年前矿井坍塌的时候被钢筋和木梁截断了腰,死不瞑目。她不得不一个人照顾着五个孩子,所以我偶尔会帮她看一下小孩——她和反叛组织没有半点关系!被你举报了之后,她和那五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全部被处死了。”罗宾强咽下倒灌入喉咙里的热泪,“你记得吗?卡洛斯,她最小的女儿刚刚学会说话,她曾用手指卷着你的头发喊你‘卡尔,卡尔’。她也一样被到吊着淹死了。她还那么小,行刑时用来捆绑她双脚的绳子都不足一米长。”罗宾用手比划了一下绳子的长度,泪如雨下。“你记得你举报了多少个无辜的人,你知道这每一个人的家里又有多少口人吗?你算的过来吗?” 罗宾咬着后槽牙质问卡洛斯,步步逼近,然后用力戳着卡洛斯胸口的勋章,一字一顿地说:“你大概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要你记清楚:你是个杀人狂魔!”
“你在说些什么?”卡洛斯不相信罗宾说的任何一个字,声音却难以控制地颤抖起来,“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一定是那些地下组织……”
“你为什么这么做?!”罗宾提高声调质问道,不给卡洛斯说话的机会。“是为了报复我吗?你认为我是为了情报才与你交谈的是吗?我向诸神发誓 ,如果事实是这样的话就让我成为邪神的奴隶,永生只能背着枷锁,像畜生一样用四肢爬行!”
“罗宾你已经被那些反叛思想洗脑了。你在教化营的……”
“你们都是骗子!”罗宾又一次打断卡洛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