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霜明飞快地把信合上塞回信封里,云淡风轻地对庄忠湛说:“你脑子里怎么都是黄色废料,赵鹤鸣就是让我老实点,别给你捣乱。”
庄忠湛嗤了一声,懒得和他拌嘴:“得了吧,别再折腾就行,分分合合受罪的总是我……赵鹤鸣要的几个数据算出来没有?”陆霜明看了看电脑上密密麻麻的代码:“稍等,我发给你。”
庄忠湛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抱怨道:“他要近十年海水的ψ元素浓度有什么用?又不是去调查当地化工产业排放达不达标。”
陆霜明看着2058年以后陡然上涨的ψ含量若有所思:“用你那理科生脑袋好好想想,什么东西会和海水产生化学反应产生ψ?”庄忠湛皱起了眉,神色渐渐惊惶起来:“不是吧……”
滨州的雨季到了,海边更是成日Yin着。赵鹤鸣换下了检察官的制服,穿着廉价的白衬衫牛仔裤,正蹲在船边和海边运货的渔民攀谈。
渔民们连着几天没下海,大多在整理之前的存货,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赵鹤鸣。
“这些年这片海的产量符合预期么?我导师说滨州这几年常遭遇寒流,渔业减产得厉害。”赵鹤鸣拿着笔记本,拎着电脑包,一副平常的大学生打扮。
渔民的脸被晒得黢黑,嘴唇上泛着白白的盐渍,他把渔网里太小的鱼扔回海里,看着远处的海岸线,啧了啧嘴:“我不懂什么寒不寒流的,没感觉,滨州的天气十几年都差不多。的确鱼少了,捕太多了嘛,赖不到天气上。”
网中的鱼大多数泛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灰白色,眼珠上蒙着一层白雾。赵鹤鸣拿出相机照了照:“原来是捕捞过度的原因么?大伯您这鱼是什么种啊?银白银白的。”大伯看见他拿相机,高声骂了一句:“不能拍照,拍什么照!”
赵鹤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委屈地说:“大伯,我做调研必须要有照片啊,要不回去没法和老师交代啊。”渔民不吃他这套,烦躁地摆摆手:“那也不行,要遭天谴的。”
赵鹤鸣云里雾里地收起相机,见渔民的烟快抽完了,又点上一根递上:“大伯这和天谴又有什么关系啊?您放心,这我不写进报告里。我还得在这边待上个把月,好怕犯了咱们什么忌讳。”
chaoshi的海浪声漫过了渔民的叹气声,远处低矮破旧的土房淹没在茫茫的雾气中,他缓缓吐出一个烟圈,看着赵鹤鸣摇了摇头:“你们年轻人不会信的,天天嘴里都是什么科学方法、研究数据,都是放屁。”
海上白雾渐浓,远处的岛屿像搁浅的巨兽,正用昏茫的眼睛凝望着陆地。“那些死掉的人一直没走,造孽啊。”
赵鹤鸣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问我为什么鱼越来越少?因为他们不甘心。”
“是谁不甘心?”
渔民踢了踢仓库边堆起来的黑石子,看向赵鹤鸣:“船上的人呗,前几年我们这边沉了艘船。他妈的,500多个人愣是没救上来几个,首相都来了,管个屁用。看,这些年还能捞得到骨头,都泡黑了。”
赵鹤鸣弯下身,捡起几颗泛着深蓝荧光的小石子,放在手中仔细端详:“为什么说是尸骨?骨头不是白色的么?”
渔民摇了摇头:“沉船以后就总能捞上这玩意,以前都没见过。别拿着它,不吉利,明天还得把这个月捞上来的埋好。”
赵鹤鸣偷偷把一颗放在口袋里,有些惋惜地问:“首相大人就是滨州人,当时一定也很痛心。”
渔民嗤笑一声:“哭得比谁都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娘在船上呢。他爹娘兄弟八百年前就去首都了,沉船的时候也不知道哭个什么劲。”
赵鹤鸣皱了皱眉,首相的资料属于绝密档案,他现在还无法调动。
“哎,怎么就没救上来呢。”他叹了口气,收起自己的笔记本,向渔民鞠了个躬:“打扰您了,感谢您陪我说了这么多,改天我再来问您。”
渔民摆了摆手:“可别来了,忙得很,作业随便写写就得了,恁认真。”
同行的秘书带着几个卫兵乔装成同行的学者,正坐在不远处的礁石上默默观察着四周。秘书见赵鹤鸣回来了,连忙跑过去嘘寒问暖:“辛苦了赵检,有问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么?”
赵鹤鸣摇了摇头,沉默地走向远处的轿车。秘书跟在他身后谄媚的笑:“哎,这些基本的走访让我们来做就行了嘛,您不必亲自去问这些渔民的,咱们直接问渔业管理局的……”
赵鹤鸣淡淡瞥了他一眼:“父亲嘱咐我要事必躬亲,我自然要尽心尽力,回去吧。”秘书碰了一鼻子灰,帮他打开车门:“对了赵检,滨州的州长还是想和您吃个饭,说自己招待不周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赵鹤鸣靠在车上闭了闭眼睛:“告诉他不必了,父亲让我代表中央独立调查,我得避嫌。”他能想到为什么滨州的人为什么这么急切地想见他,当年的救援都是滨州政府直接指挥的,最清楚当时状况的恐怕就是这群人。
回到住处,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滨州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