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鹤鸣的认知里,那场太阳风暴就是命运的隐喻,昭示着他混乱又炽热的梦走到了尽头。首相捏住他的软肋,逼他做这只出头鸟,他只能梗着脖子硬上。
“小鹤,想什么呢?”齐诚冽的声音将他从回忆中拖回现实,他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父亲,我刚刚想起下议院的事,有点走神。一个和付启关系很近的议员拒绝了我们的邀请,我在想要以什么名义起诉他。”
首相笑呵呵地捧着手里的茶:“齐相上周不刚签署了反垄断法草案吗,要我说啊,参他个滥用职权阻碍调查正合适。”
齐诚冽眯着眼睛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启东必须尽快和经济大动脉剥离,立法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宣传和强制执行也要尽快展开,小鹤……”
赵鹤鸣微微倾身:“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父亲?”
“明天A大有个法律宣讲会需要我去,但我行程临时有变,你代我去一趟吧。A大一向是思想传播的重镇,你又是A大毕业的,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您放心,交给我就行。”
赵鹤鸣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回A大是什么时候了,但好像不管离开多久,A大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它永远那样年轻,那样蓬勃。
去年此时,他带着学生会的同学不情不愿地到校门口迎接卫擎,今年自己就成了被人迎接的那个。
站在校门口等候的学生会主席有一张端方稳重的面孔,他一见赵鹤鸣的车驶近,便笑着摇起手中的小旗,周围的老师和同学紧跟着喊起了事先排练好的欢迎语。
赵鹤鸣客气地和新主席握了握手:“辛苦各位,只是一个常规的讲座而已,不用搞得这样正式。”
这届学生会主席是个高大的alpha,既不像陆霜明那样散漫跳脱,也不像赵鹤鸣这般有距离感,他身上带着中规中矩的沉稳气质,是A大学生会主席该有的样子。
“学长客气了,这两天学校在举办运动会,校园里人流量大,思务处的老师耳提面命,让我们一定要招待周到。
赵鹤鸣没有继续寒暄,而是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Cao场。开满蔷薇花的围栏内沸反盈天,喊声不绝,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尽情释放着荷尔蒙,学生们的夏天拉开了序幕,但赵鹤鸣的夏天已经结束了。
他转头朝Alpha笑了笑:“我大二的时候也组织过校运动会,当时的搭档是……是个不靠谱的毛头小子。”
那时他和陆霜明刚认识个把月,他还只是学生会的部长,在运动会负责后勤工作。陆霜明一上午有三四个运动项目要比,还非要凑学生会的热闹,挨了赵鹤鸣不少白眼。
五月的太阳晒得人挣不开眼睛,赵鹤鸣戴着顶白色鸭舌帽,站在一千米跑的终点,随时盯着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同学。
“学弟加油!快了快了!”几个身影像箭一样冲了过来,赵鹤鸣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太阳的光芒在一颗颗汗珠里重生,男孩们脚下生风,足球场的草屑被高高卷起。
赵鹤鸣踮起脚望了望,跑在头一个的果然是陆霜明。他不知道从哪顺来一条红色的宽发带,把额前的碎发推了上去,一双明亮的眼睛张扬地望过来,赵鹤鸣莫名闻到了盛夏的味道。
风把他的T恤灌满,头发也被吹起,他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幼狮般大声喊着:“学长,我好渴啊!我要中暑啦!”
赵鹤鸣连忙挤过人群,走到跑道边,手里拿着矿泉水等他跑过终点。陆霜明在一片欢呼声中冲赵鹤鸣眨了眨眼睛,伸出手在水瓶上方晃了一下,然后飞快地撸走了他的帽子。
“第一名三分零七秒!” “陆霜明,你几岁了!”
裁判的报时和赵鹤鸣的轻斥一同响起。陆霜明因为惯性还在向前,他蹦蹦跳跳地挥了挥手中的帽子,侧过身朝赵鹤鸣笑:“赵部长你也太好骗了吧,我这么厉害,哪能这么轻易就中暑啊?”
赵鹤鸣一边给下场的同学发水,一边冷声冷语地回他:“没中暑就快过来帮忙。”
陆霜明十分自然地把帽子反扣在自己头上,俯下身看了看他:“不会真逗急了吧,部长你也太容易生气了,这样可找不到男朋友。”
赵鹤鸣冷冷瞥了他一眼,把箱子里的藿香正气ye塞进他手里:“少废话,快去干正事。”
陆霜明老老实实接过物资,挨个发放给下场的同学,干活也不忘了耍贫:“我跑了第一哎,学长不夸夸我吗?”
赵鹤鸣敷衍地给他捧场:“霜明学弟太棒了,猿臂蜂腰,身姿矫健,计院有你真是了不起。”
陆霜明难得有些腼腆地挠了挠头:“才不是为了计院。”
“那是为了什么?”
陆霜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For queen and country.”
赵鹤鸣只当他sao病又犯了:“sao话攒着去泡omega吧,快把帽子还我。”
陆霜明耸了耸鼻尖,不太乐意地把帽子摘下来:“我都要晒死了,学长也不可怜可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