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衣服的时候提前跟他们说,让他们给你烧好热水,要不然这水太冰了,手受不了。”赵文犀建议道。
“咱们军校那时候水也挺凉的,我还老让你给我洗衣服,现在想想我真是挺混的。”宋玉汝愧疚地说,“我这两年也懂事了不少,现在想想,我应该给你道个歉。”
“道歉?”赵文犀异样地反问道。
“嗯,我那时候太挑了,还不懂事,不知道珍惜你的好,不知道你为我付出了多少。后来家里也给我介绍了几个向导,都受不了我的臭脾气,也没有一个愿意像你那样对我,我才知道你对我多好,所以我觉得我该给你道个歉。”宋玉汝很认真地说着,同时他心里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应该是比较稳妥的。
可是看到赵文犀的眼神,宋玉汝却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你这人是挺挑的,也特别不懂事。”赵文犀把“挑”和“特别”两个词加了重音,听起来格外刺耳。
“你现在好歹知道水凉了,那你知不知道你爱穿的那些衬衫不是纯棉的就是丝绸的,都不能用洗衣机,都是我一件件自己搓的。冬天你爱穿羊绒衫,我都是拿洗发水给你泡的,为了摊开晾平,全宿舍的桌子都被我占了,我室友不知道跟我吵了多少回。
“你爱喝的那个茉莉蜜茶,刚开始不是太浓就是太甜,后来我才琢磨出来固定放六朵茉莉花两片柠檬一勺蜂蜜,这些都是按照你喝的牌子买的就不说了。最难的是里面的水,水房打来的水味道重,晾干了里面都是白末,你不爱喝,我都是去行政楼打来给首长们喝的净水器过滤的纯净水,七点之后行政楼的干事们就上班了,想打水就必须赶在那之前,我每天早上五点半出操之前就先去打水给你备着。”赵文犀笑着一桩桩一件件数给宋玉汝听。
宋玉汝默然无语。
“但这些事都不需要你道歉。”赵文犀放缓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就想让他过得好,想让他开心,我从来都没觉得辛苦,也不觉得你欠我什么。”
“那……你怎么生气了?”宋玉汝感觉自己问的像个白痴,可他确实想知道这个问题。
“我生气是因为……”赵文犀看着他,说了一半就顿住了,那眼神,清醒又失望,让宋玉汝心里发慌,“你知道我生日是几号么?”
宋玉汝愣住了。
“我喜欢看谁的小说?我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爱听谁的歌?我喜欢吃食堂哪个窗口的菜?我喜欢什么颜色的衣服?”赵文犀挨个问出来,宋玉汝一个都答不上来。
“那如果是你在问这些问题,你猜我知不知道答案。”赵文犀笑了。
宋玉汝哑口无言。
“其实,这些问题,他们几个也答不上来。”赵文犀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宋玉汝再次愣住,随即心里泛起又委屈又庆幸的感觉。
“但是他们答不上来,是因为我们没有合适的机会聊过这些,在这冰天雪地的白驼山脉,也没必要聊这些。”看着宋玉汝脸上的表情,赵文犀微笑着,眼里却满是失望,他看着宋玉汝认真地说,“可我知道,只要我告诉他们,他们会记住的,如果有机会,他们也是想要知道的。”
“在苏木台,他们总是把我照顾得跟孩子似的,衣服是他们洗,东西是他们收拾,唯独吃饭,是我掌勺,给他们做他们爱吃的。可我们不会算计谁付出得多,谁付出得少,也不需要跟对方说,你为我付出太多了,我欠你个道歉。”赵文犀轻声对宋玉汝说,“感情的事,从来就没有谁多谁少,只有喜不喜欢。只要你用心了,哪怕只做到了一点点,对方也是能感觉到的。”
“你觉得欠我的,只是因为你从来没对我用过心罢了。”赵文犀认清了事实般笑了笑,随后释怀地看着宋玉汝,“以后你家里再给你介绍,你就好好处吧,谈恋爱不是找老妈子,别光想着让别人照顾你。喜欢一个人,是想为他做些什么,而不是应该为他做些什么,别把恋爱谈成了完成任务,那多难受啊。”
“等你遇到一个人,心里忍不住想要做些什么,只为了让他开心,那你就是遇到合适的了。”赵文犀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地看着他,“会遇到的,别急。”
说完赵文犀就主动往外面走了,聊完这种话题,他又不能把宋玉汝撵出去,只能自己先出门了。
宋玉汝默然无语地看着赵文犀的身影从窗外走过,走到院墙边,拿起了地上的一挂绳线穿起来的山野菜,言笑晏晏地递到了正往墙上晾晒的丁昊手里,那笑容,他在军校的时候,从不曾见过。
现在想来,那每一次接吻,每一次打手枪,赵文犀都在压抑那时候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潜意识攻击性吧……
宋玉汝坐在那儿,也自嘲地笑了,他真是太自以为是了,还搞什么道歉,真是傻了,这阵缓过来,自己都觉得蠢得可以。
他想明白了,他现在所作的一切,就是因为他还喜欢文犀,他不想和文犀分手。甚至,他愿意做这些愚蠢的亲近,说这些傻逼的蠢话,去挽回赵文犀,他甚至愿意,甚至愿意做更多……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