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明明还没有立冬,天空却又飘起了碎纸片一样的薄雪。
陈煜刚刚借口说要接电话,才从盛遥家威尼斯广场般的庭院里逃出来,一路闲逛到后门门口。
盛遥之前通知她今晚只是个小型聚会,穿便装来就行,没想到来了才发现奢华程度堪比盖茨比的派对。
也不知道这里是盛遥的第几个“家”,金光灿灿的,呆一会儿就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乐队现场演奏的爵士乐声稀稀散散飘到后门。此时正在后门茫然看着雪絮飘落的陈煜跺了跺脚,在绒毛般的白色地面上踩出两个黑色脚印。
她想明天该穿加绒靴了。
正打算回到酒会,她忽然望见街对面垃圾桶顶上的烟槽里亮着几处忽明忽暗的红点。
陈煜左右望了望,只有宽阔街面上穿行的豪车,没有行人。谁大晚上会跑来城郊来抽烟呢。
可是——
陈煜看向岗亭里的门卫,语气有些急切:“这附近甘冈有人来过吗?”
门卫指着街对面:“有个男人前面在那儿站了一个多小时,大冷天的,穿得也挺单薄,我觉得非常可疑。不过你一出来他就走了。”
“往哪里走?”
“东边。”他又自豪地保证,“小姐放心,我一直死死盯着呢!”
他的话音未落,便见年轻貌美的女人已经踩着长靴朝东边狂奔而去。
陈煜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却始终看不到她想看到的身影。
多年没有闹过毛病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陈煜感觉它好像成了一块橡皮泥,被顽劣的孩子放在手心捏紧,再随意撕扯成碎泥。
她站在无人的街边,脊背弓成一条虾,用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溃散的眼神飘在鞋尖上,好久,终于感觉好一点了。
世界此时只剩眼前白茫茫的哈气,耳畔沉甸甸的呼吸声,仿佛正提醒着她,她正在追逐一个不可能的幻觉……
但她知道不是的,一定不是的。
自己的直觉不会有错。
她抬起头,看清面前的人,朝他粲然一笑:“我就知道你来了。”
看起来又瘦削了些许的陈星燃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暖橙色的灯光勾勒出他毓秀高挺的身影。他看向她的目光却显得冷冽疏离。
陈煜喘着气慢慢走过去,调笑道:“你怎么会从我刚刚经过的方向出现呢。不会是看到我了,还躲着我吧?”
她笑得毫无介怀。
陈星燃不带感情地陈述:“我今晚不应该过来的。”
“嗯?那你今晚本来要去哪?”
没有答话。
陈煜:“呵呵,又有小秘密了是吧。不过没有关系。因为现在你哪都去不了了。
“……”
只见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举在他眼前,笑眼盈盈,“因为我已经抓住你了。”
陈星燃眼神中坚硬的冷漠开始融化,渗进了一点迷茫,似乎不解为什么她会表现得这么轻松,“……我们哪天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那天?”陈煜冷哼一声,“我说,你对我真的有点不公平吧。”
“?”
陈煜牢牢攥着他的手,“那天你对我抛出一串审判,却不给我一点思考的间隙。我从来没有想过你敢先跟我提分手,当时真的有点蒙。”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不过后来,我慢慢把那天的话复盘清楚了,也就明白了。本来早就想联系你,只是前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你明白了什么?”
陈煜抬头,认真盯着他的眼睛:“你好像没有说你不喜欢我——你只是说,我的心迟早会变,是吗?”
“……”
“那么我的回答是,我的心是不会变的。”
陈煜跟以前的男朋友们说过一箩筐虚情假意,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自肺腑地说这么rou麻的话。本以为他会有些动摇,可他的表情仍没有变化,像是尊冰塑的雕像。
于是她双手“啪”一下拍在冰雕脸上,脸颊rou挤在一起,肃美冷峻的五官显得很可爱。她眉眼齐弯,笑着说:“装聋子是吧。喂,你听到了吗?”
靠得太近了。
陈煜一点点收敛了笑意,与他四目相接,她的目光坚定决绝:“你听到了吗?”
“……”
“我选择相信你在那个雪天说的话,你也要相信我,好吗?”
“……”
“我记得你还说,我很在乎别人有没有羡慕我……嗯,确实如此。所以如果被发现了,我们就一起逃跑吧……当然,试着厚颜无耻地活下去也没关系,我从小到大还没有怎么不要脸过。你觉得呢?”
陈星燃的嘴唇终于微微开启,语气压得很平,“逃去哪?”
“没有想好,但我们一起。”
他的喉结滚了滚:“为什么?”
陈煜认真地看着他:“因为我远比你想像中更爱你,因为糟糕的未来只是可能性,因为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