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那样, 说好一起吃冬日暖宴,却没等到秋日过去便走了。母亲实在是个不守信诺的人。
何况,只是拈着诀, 说一句莫明其妙的话而已。
他也并不觉得, 自己有一天会去违背它。
一个本来就什么也没有的人, 还能失去什么而无法接受呢?
房屋?财富?
唯一他想要的,已经在他面前了。
难道自己还能失去她吗?
在他眼中,申姜对于今日出行的害怕, 甚至交待起遗言,只是因为她并不了解她自己的来历。
神灭,一般来说是很难的事。
她有惊天的修为,身上有神祇的气息,也许从根本来说,她自己就是一个快要成为神祇的人 ,她只是毫不知情。
这样的人,与神祇都相差无几,又怎么会轻易泯灭在送归的路上?
说到被污染的话。到底还有赵氏神祇包裹着那个神核。
申姜一时,是不会被牵连的。
如果真到了赵氏神祇不支的时候,鹿饮溪觉得,那时候自己大概也已经有了更多的力量。
当然,既然申姜不希望世界毁灭。那他也不是非要弑神。
反正他血祭至今,已经有数年,勤勉几千日月过去,幼时误入水境得到的力量就快要被化用了。
从水境得来的力量,也许暂时不够神祇之力强大。但它与神祇之力是不同的。
正是因为这点不同,有水境之力的人,不会被污染,不会被异化。
老和尚能做到的事,他也会做得到。
只需要再等些时日而已。
最终少年点点头:“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我说过,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帮你做。你想我做的事,自然也在其中。”他要用行动,叫面前的人知道,自己并不是玩笑。
也许,对于自己心中她是如何的特别,她自己早就隐约知道些轮廓,不然,怎么会才叫自己许下这样的誓约?以她的性命为誓约……这是他听过,最亲近最信赖的话语。
“我永远都不会违背它。不论它是不是血誓。这是你叫我做的事。”少年认真地说:“我答应过你,就会做得到。”有些意气风发的自信,目光灼灼,神气极了。
随后左手拈诀,右手掌竖立于胸前,挽了个花,复按于心脉之上。
誓言用颂言的方式被诵读出来,一滴血珠,从他心脉之上,浅浅地渗出来,身为应誓人的申姜,低对看,在短暂的刺痛之后,她心脉上,也有一颗血珠漂浮而出。
这两滴血融合在一起的瞬间,发出柔和的光,然后化成飞烟,袅袅直上云霄而去。
申姜抬头看着它消失,心里有一种,巨石落地的感觉。
两人稍做修整之后,便付了灵珠给屋主,离开了借宿之地。
因为怕情况已经恶化得太快,出现更多的异状,两个从出去便携手而行。避免被流动的时间切割分散。
虽然申姜考虑过,用绳子把两人绑在一起。
但鹿饮溪以为,死物似乎没有什么保障。
因坐骑丢失,两人在误入某个集市时,去买了一匹较为健壮的马。
买糖人的小贩凑上来:“公子,买一个小糖人给阿妹吧。”
鹿饮溪说:“她不是我阿妹。”
“哎呀,看我。”小贩陪笑脸:“那给小娘子买一个吧?还可以现捏呢。捏什么都可以。”这里正是刚刚春暖时,小贩手上满手是没化掉的冻疮,陪着笑脸,站在还有些料峭的春风里,身上破了絮的棉衣实在单薄。
鹿饮溪垂眸看看他的手,便不大想要他的东西。
他手又粗又脏,指甲缝里都是黑色的污垢。
但余光见申姜看向对方的表情。便没有走,只轻声细语:“你这些糖人值多少钱?一珠够吗?”
小贩愣了一下,连忙说:“是灵珠吗?够的够的!还有多出好多呢,公子不必给这么多。少少的三个钱就行了。都用不到珠子的。”
鹿饮溪摸出一个珠子来给他。
小贩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好,慌忙要把所有草棒上插的糖人都取下来,想想不对这人家怎么拿呀,又把取下来的连忙扎回去:“这草棒也给你。”
“不必。”鹿饮溪说:“早些归家去吧。一珠少了一些,但换些普通人穿的棉衣是换得的。还够买双棉鞋,买些rou。”牵着申姜便仍往前面的马市去。
小贩红涨得通红,一手拿着那一珠,一手拿着草棒子。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又有些茫然。那表情,莫约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他也不是乞丐,辛苦做出来的东西,糖固然买的都是便宜货,可他被卖糖的老板骂着,也尽力选了最好的。有赚到钱固然好,也晓得是人家心善。开心归开心。
可多少……仍是有些不是滋味。
见申姜停下来,连忙远远地满脸笑容向她作揖,站在人流里,大声喊着:“多谢小娘子,多谢公子好心。”
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