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yin伤得很严重,报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字。叶谪秋死死攥着报告单,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很多遍。
微长的刘海垂下来遮住她的表情,让段医生有点不安。
“叶。”他担忧地喊了一声。这一声叫醒了叶谪秋,也让他看见她沉浸在黑暗中,有些猩红的眼睛。
“叶,你有空……去看看医生吧。”他拍拍叶谪秋肩膀,走了出去。
此医生非彼医生,叶谪秋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书房,目光沉沉,有些茫然。
恨吗?那人杀死了她的父母和妹妹,还有从小待她如亲生女儿的nai妈。但这恨,在五年的相处中早已变质,从开始单纯想让他死,到只想折断他翅膀,囚住他身体,一点点玩弄折磨。
她的目的达到了,虽然执行者并不是她。
开心吗?不。程家毁约后,叶谪秋曾偷偷去过几次地牢。当看到淮yin在别人身下承欢,被折磨到神智不清时,愤怒地想要将一切撕碎。
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中蓄力,慢慢瓦解程家势力,在羽翼丰满之时给予致命一击。
淮yin被送到了她身边,跟她想象的一样惨,但她却不痛快,心尖有些微微发疼。
叶谪秋视线下移,看见注意事项:病人脾胃脆弱,建议食疗,切忌辛辣刺激性食物;病人需静养,不可受刺激……
杂七杂八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要供着他,宠着他,光看不给吃。
合着她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叶谪秋冷笑,将报告单叠好塞进口袋。
“王妈,准备食材,”她找到存放很久的药罐,“我要熬药粥。”
房间,淮yin睡得极不安宁。他在检查时就陷入昏厥。眼前一会儿是幼年叶家遗孤,一会儿是似乎没有感情军阀;一会儿用仇恨的目光盯着他,手中拿把尖刀刺过来,一会儿用冷冷的声线撒娇,让他买糖葫芦吃。
我明明待她不薄。淮yin有些委屈。他每周都会来看她,还给她带好吃的,漂亮的衣服。偶尔控制不住脾气打了她,也会立刻拿糖来哄。
他陷在回忆中沉沉浮浮,突然感到窒息,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喘气。
“醒了?醒了就起来。”叶谪秋收回捏住他鼻子的手,将碗放在一边。
淮yin下意识皱着眉看她,张了张嘴,却突然想起现在他已经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指责她了。
而且……他突然想起自己以前就是这么叫醒叶谪秋的。那时他事务繁多,回来大多都在夜晚。于是他就弄醒她,看着她炸毛又无能为力的样子发笑。
像头小狼。他想。不过现在进阶成大狼了。
他还想在她面前保留一点小叔的威严,冷着脸慢慢直起身,却被浑身疼痛弄得整张脸扭曲起来。他又伸手去够碗,撑着的右手却没有一丝力气,往旁边一歪,整个人跌落下来。
他跌入一个不算太冷的怀抱。
叶谪秋看着惊恐又错愕淮yin,将他放在床上:“怎么?小叔年纪大了,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吗?”
她端起碗,在淮yin警惕的目光中用药匙在里面缓缓打着圈儿:“以前小叔可不是这样啊,将我绑在椅子上,像这样——”她舀起一芍药,撬开他唇瓣灌了进去。
淮yin被烫得下意识想吐出来,却被药匙堵着,痛苦地咽了下去,发出一连串咳嗽声。
原来他是这样的吗?他眼角泛红,闪着泪花。他从没喂过孩子,所以把叶谪秋弄回来后非要体验一把喂孩子的快乐。
当时叶谪秋反抗得厉害,被他绑在椅子上,然后一勺一勺灌进去。
淮yin有些心虚。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以为只要将汤喝进去就好,才不管烫不烫呢。
叶谪秋看着惨兮兮的淮yin,忍不住想继续逗他,作势又舀了一勺。却见他手一扬,碗掉落在地上,随着清脆的声音碎成几瓣,药汁撒了一地。
淮yin看着她眼里明晃晃的逗弄,抬手拍掉她手中的碗。他想怒吼,想嘶喊,想质问她把自己当什么了,但红肿疼痛的嗓子里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的处境——一个阶下囚,又想起先前反抗带来的后果,瞬间撤了力。
当什么了?他嘲讽自己居然还对她有一丝期待。无非和那些人一样,把他当发泄对象,或者是喂了药就求Cao的sao货,或者干脆只是个让人爽的玩偶。
他又开始头痛了,还伴随着心脏的抽痛。原来心脏也出问题了啊,他悲哀地想。恍惚间,隐隐约约听见叶谪秋的声音:
“这么多年都没有磨去你的野性吗?想活就只能放弃尊严,却偶尔会出现可笑的反抗;明明被所有人厌弃,却还趾高气昂,像只小丑一样自娱自乐……”
他感觉泪水润shi了枕头,在心中祈求她不要再说了。是啊,他这种不懂情感的怪物,察觉不到人们的仇恨,同伴的算计,下属的不满,站在高处享受着,却没发现脚下只有薄薄一层纸,到头来只能像小丑一样被人们笑话。
叶谪秋双手撑在淮yin两侧,还在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