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时机不错,她与西南王相见的时候,那股放归的叛军还真就有了风声。纵然西南王顾虑颇多,在她半威胁半劝说之下,还是答应,到时候真出了事,力请言渚出战。林辅生也没想到,自己牵线的事情,本来以为就此作废了,却变成了言渚的脱身之策。
这些日子吵得没完,皇帝心里孰是孰非也是明白的,只是要追究赵垣,就又要牵出当年蜀中贪污许多事,前些年西南各族与朝廷的关系并不好,纵然知道许多人在那儿做下不轨之举,皇帝也没有深究,现下要是真闹起来,还得牵连出不少人来。
当初蜀地状况如何,他不是不清楚,现在也不可能想要定言渚的罪,有这么个台阶,自然也就想顺其自然处置了。可能是看出皇帝的心意了,太子也不再纠缠此事,朝上的风声渐渐变了样。
皇帝看着面前的奏章,这一日总是愁眉紧锁,他已拿定主意趁着这个机会将言渚放出来就是。
只是太子说,想要给言渚指派监军,一时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皇帝叹了一声。
选这么个人,倒是不能太与两边牵扯,要不然,既是耽误了平叛,也是两边更闹得不得安生。内侍在一旁奉上茶水。
皇帝点头,看到案上北边的军情,想起自雍熙回去之后,北边的情势倒是有一些变化。
雍熙没有回到他叔父那儿,反而又跑回王庭,纠集了一帮反对他大哥的势力,再加上他几个已长大的弟弟,趁着昆部这些日子病了,在王庭闹得厉害。
许久之后皇帝突然回身道:陆思音。
刚与林家定下亲事的陆家,想来太子也不会有异议,内侍低下眼犹豫问:可是肃远侯的眼睛
前些日子,她说起北边的战事,当年让她变成瞎子也是无奈之举,现下既然战事重提,她眼睛若是痊愈了,倒会更有用
陛下的意思是,将来北边的事,仍旧是要交给肃远侯府的?内侍试探着。
以陆家在北境军中的威望,若要动用战事,有他们坐镇自然是最好的。皇帝点了点头:这回也算是让陆思音有个功劳傍身,将来接受北边的军务,也不那么困难。
那陛下
你去安排人,去给她瞧瞧身子吧。皇帝吩咐着,内侍应下。
过不了几日,命言渚出京的诏命也就下来了。
这下你倒是放心了。陆执礼将消息带给她的时候也安慰了一句。
她低着头,嘴角笑意若有若无。
侯爷,宫里来人了。绿英突然来唤。
她皱眉带着府中众人到了前厅,接下了一道指派她去监军的圣旨。
府中的人皆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要作何反应。
就连陆夫人也拿不准这里头的意思,跟前来传旨的人说了几句也没打探出什么。
我眼盲,如何能去做这差事。陆思音皱眉道。
那内侍仍旧笑呵呵的:这是陛下的意思,老奴也不好揣测。
陆思音心中不安,想着晚上还要进宫去谢恩,到时候再问个清楚也就是。
侯爷,该请脉了。绿英前来唤了一声。
这些日子陆夫人身上总有不适,恐怕也是水土不服,皇帝知道了之后倒是从宫里派了个御医来,平日里也照看陆思音的身体、
这倒是那大夫头一次给她诊脉,费了不少时候,她说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好,大夫才开了些安眠的药。
只是她自己也明白,她这病与药石无关,现下也就该好了。
午后陆思音便进了宫,只是皇帝在里头跟大臣议事,过了一个时辰才能接见她。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那内侍前来唤她的时候,情绪并不好。
她才走进去,便注意到那地上似乎有许多东西,零零散散在地上,她看不清是什么,也没有刻意避开,踩上去的时候才发现是什么硬物,像是瓷片。
想起此前听到房间中的斥责声和瓷碎声,她也明白这东西是哪里来的了。
那内侍引着她到了一处,陆思音看着自己身前,似乎就是一大片碎瓷。那内侍也没有将她引开的意思,她就在那里站定,顿时觉得脚下生汗。
来了。皇帝的声音响起。
她该行礼了。
陆思音身形微滞,而后还是下了决断,准备就地跪下。
哎哟,你瞧奴才这眼神。
就在陆思音要跪下去的时候,那内侍突然上前来扶住了她,不至于让她真就跪在了碎瓷上。
陛下,臣实在不解您的旨意,以臣目之昏昏,根本不足以担此差事,还请陛下三思。她仍旧恭敬行礼低着头。
她只听到窗外似有虫鸣,而后皇帝淡淡道:叫人将那虫子除了。
那内侍应下吩咐了下去,外头站着的太监都退了下去,此时屋子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三人。
你这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她眼睛陡然睁大,只是低着头不至于露出,而后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