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鸤枭?!”
白鹤一声惊鸣,随即振翅将我带离那片区域,紧接着“磅”的一声巨响,方才还与我紧贴着的山体已被轰落了一大块岩石。
那些黑色的碎石在被震离山体之后,却并没有直直落下地面,反而定在了远处,保持着被炸裂开的那一瞬间。
我来不及感叹这画面有多神奇,那穷追不舍的玩意已经再度发起进攻。
鸤枭这种以血rou为食的猛禽本就要比白鹤的速度快,而鹤怜身上挂着我这么个累赘,速度被又拖慢了不少,加上山体周围被鸤枭击开的碎块却越来越多,导致鹤怜的翅膀总是撞上碎石,活动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那鸤枭见我二人躲得吃力,进攻越发肆无忌惮。它的角度刁钻,一击不中立刻飞撤,行动中还故意撞开山石,让鹤怜本就不太妙的处境更加难受。
但鹤怜又不得不盘旋在碎石中,如果他选择直飞去空旷处,那便是正中了鸤枭的下怀。在没有任何遮挡物的情况下,鸤枭会在最短时间内追上我们。鹤怜如今是白鹤形态,满身的本事使不出,因为一旦化出人形法身,不用等鸤枭做什么,我们两个便能直直从半空落下,鹤怜半路上还能变回鸟飞上去,但我肯定是死透的。
我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于是一边吃风一边朝身下白鹤大喊:“喂,你到底得罪了那家伙什么!欠债还钱赶紧的,别连累我!”
鹤怜传音笑骂:“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功夫跟我贫!抓紧点儿,千万别松开!”
他话音刚落,鸤枭双翅划破空气的锋鸣声便又从我侧后方传了过来,那双狠厉Yin鸷的眸子里所透出的视线,几乎要把我扎个对穿。
我一个激灵,脑海中Jing光一闪,对了,我身上不是还带了个刻着保命阵法的血铭心么!
我欣喜又激动地立马伸手去掏,哪知那鸤枭等得就是现在,黑色双翅一震,猛地俯冲了过来,带起的破风声几乎要把我耳膜刺破。
鹤怜情急之下将一侧翅膀掀开,接着整个鹤身都朝着远离山体的外围侧偏了而去。我此刻只有一只手抱着他脖子,另一只手刚摸到那枚鹅卵大小的玉石,还没来得及Cao作,人便被他这个近乎狂野的飞行给甩了出去。
我有些懵,一时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手里的血铭心剔透鲜红,像一颗死寂无声的心脏。
我面朝星空往下坠落,耳畔的风盖过了一切声响。
意识浑浊之际,双目的视力却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色石块、遍布在各处的破碎河道,在这一刹全都不见了,视线里只有满天耀眼的群星,它们不停地闪烁跳跃,仿佛有了真正的生命,在天幕上狂纵地燃烧着、生长着,生机勃勃。
迷离之际,我被拢进入了一个静止的空间。
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大地不该如此温暖,死亡也不该这样轻柔。
从近乎千丈的高空坠下,我应该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就全身筋骨寸断,五脏六腑被断骨扎透、碾成血泥,视线被血色遮蔽,肺叶中的血沫让我再难呼吸,直到最后的最后,我才可能有机会察觉到覆盖了全身的剧痛,但有且仅有一瞬。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被一个人接住了,在我以为的必死之际。
白发落在男人紧拥着我的手臂上,他将我紧紧圈住,黑眸里是汹涌的浪。我失神地看着他,脑海却回想起了那个我迄今都没有确定是梦还是醒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