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观澜阁那天,浚霆离开后,我和湛云江做了一笔交易。
晚上,我沐浴后穿着中衣去了他的厢房。
头发是shi的,一路走过,留下了滴滴答答的水迹。
屋里只零星点了几盏灯,男人极少见地半躺在临窗的竹塌上看书,见我推门进来,便招手让我过去。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他让我坐在他腿间,然后引导我僵硬的身体靠上他的胸口。在发现我的头发还没干后,他有些不满地斥责我这样睡觉会头疼,然后用法力慢慢将我头发蒸干,把我揽进了怀中。
身上有股淡淡的酒气。
我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他一直在看书,即使在感受到我的目光后也没有把书放下,只问我:“怎么了?”
我心虚地回头:“没什么。”
“说你心里想的,”他翻过一页,“不要敷衍我。”
我沉默片刻,说:“我在想,你真的是湛云江吗。”
一向以冷漠示人的男人竟短促地笑了一声,放在我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我整个人的重心都倒在了他身上,坚实的胸腹,热得有点发烫。
“你直呼本尊名讳。”似是在反问,但语调却是陈述。
我木僵着一动不动:“反正你我这种关系也不算师徒,没有师父会对徒弟提出这种要求。所以,你无权要求我怎么称呼你。”
湛云江终于把他用来装模作样的书放下,然后用两只手环住了我,鼻尖凑到我垂顺的发丝中贪婪地嗅着。
是寒梅酒。我做凡修时常自酿自饮,初入喉清洌如泉,后劲却甚是恐怖,酒量不好的人绝对碰不得。
印象中,湛云江极少饮酒,偶尔小酌也不过是润润唇罢了,今日这情形……他到底是喝了多少。
“分明是你先对本尊提出要求,”他在我耳后沉沉地呼吸,带着梅香的热气让我两颊通红,“尹华,你可知道,很久以前我就想这样抱你,想见你出浴时的样子,想亲手为你擦干头发。你的头发,像黎明时分的天幕,非常,非常好看……”
好罢,现在我确信,湛云江是真的醉了。
这简直难以置信。
但他还在继续诉说,深情款款,却语无lun次:“我还想,想听你喊我的名字……尹华,我这些年其实过得很不好,我在后悔,一直都在后悔……我连梦里,都见不到你……”
“尹华,你喊我一声阿湛罢……”
我浑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一个平时跟冰垛子似的冷面阎王喝醉了能柔软成这样?这他娘的是被夺舍了罢!
“……阿湛。”
我勉为其难地喊他。
他心满意足地唔了一声,将我抱地更紧,像要揉进他的身体里。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他也在唤我的名字,极轻地,极温柔地:
“尹华,我的尹华……”
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什么也没做,我却已经昏昏欲睡,朦胧中察觉到他将我抱了起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内室的床上。
他让我枕着他的手臂睡下,另一只手轻缓地给我拉上了被褥。半睡半醒间,我听到他用低沉悦耳的声音哄着我,说他有多喜欢、多舍不得我,还让我以后不要害怕,放心地依靠他。
我咕哝着躲进他温暖的怀里,紧紧贴着他,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
同样的心跳声,此刻就响在我的耳畔。
究竟是梦,还是醒呢。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堵在了罅隙中,进退不得,静止的碎石环绕在侧,呼啸的风声停止了,鸤枭刺耳的尖鸣也不见了,只有这个男人的心脏还在有条不紊地跳动着。
“别怕,我在这儿,我接住你了!”他拥着我,那力道仿佛像在挽留不可重来的过去。
我哑着嗓子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