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道:“哥哥,我就要来陪你了……”
一片嘈杂纷乱中,一道高亢洪亮的声音似划破天际而来。
“崔家军听令,即刻停手!”
崔凛自马上回过头来,望着那道疾驰过来的人影,皱眉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命令崔家军?”
来人笑了笑,朝他举起手里的一块玉,道:“镇国玉玺在此,我有何不敢?”
崔凛吃了一惊,策马上前去,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手里的玉。
那四四方方的玉石上篆刻着楚梁二字,四角雕着繁复诡谲的花纹,确实是楚梁的镇国玉玺无疑。
只是这玉玺,本该在太子手中,为何会在他手里?
崔凛不由得有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那人淡笑着将玉玺收进怀里,朗声道:“太子弑父夺权一事已经败露,如此不忠不孝之举,朝中自然人人愤恨,云家便与朝中老臣联手,将太子囚在了东宫。眼下云家已扶持新帝登基,咱们这位新帝可不是位好惹的主儿,坐上龙椅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斩杀了太子。”
在听到弑父二字时,崔凛就已浑身僵硬,听完这么一番话,更是脸色煞白。
他是太子身边近臣,自然清楚太子当时是如何掌的权。
是太子亲手将病重的国君闷死在了龙榻上,而朝中又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便仗着自己的身份暂掌了朝权,想着待国君丧仪一过,便可名正言顺地登基。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弑父之事做的不够干净,竟在这关头被云家给揪了出来。
那人看着崔凛瞬间苍白的脸色,又放轻了声音道:“崔将军是聪明人,聪明人就该识时务些。我知道崔家原先在太子手下做事,可如今朝中已经变了天儿,崔将军,也该向前看才是。”
他这话说的没错。
且崔家当时攀附太子,不过是看中了他许的兵权,眼下江山易主,是个聪明人都该知道该如何选择。
崔凛顿了片刻,便勒马转头吩咐身后众人停手,然后才转过来低声问:“还未问过大人怎么称呼。”
“朱珩。”那人笑意盈盈地朝他抱拳道,“是新帝派来的使臣。”
*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崔家军就已撤了个干干净净,地上的血迹也被新落的雪盖去了大半。
宋鸣亲自引着朱珩进了御书房,赵皇后如今发了疯不能见客,便只得由宋栖迟在一旁陪着。
宋栖迟想起他方才说起新帝登基一事,咬着唇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极小心地问道:“朱大人,听您方才说起,楚梁新帝登基,不知这登基的……是哪位皇子呢?”
她记得,阿朝走时,原是说要回去做皇帝的。难不成,朱珩口中的新帝……便是他么?
朱珩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新帝最不喜旁人议论他身份之事,长公主还是别问了吧。咱们这位新帝,手段可不是一般的狠戾,若是知道长公主议论他,还不知要动多大的怒呢。”
宋栖迟极为勉强地笑了下,便低了头道:“大人恕罪,是我冒失了。”
如今情势可不比从前了,大夏是战败的那一方,纵然她是长公主,在楚梁使臣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只是她心里仍在默默思量着朱珩的话。
手段狠戾……若是如此,那这位新帝,便定然不是阿朝了。阿朝性子那样乖巧温顺,和这狠戾二字是根本沾不上边儿的。
如此看来,登基的想必是朝中其他的皇子,那阿朝又去了哪儿呢?
阿朝再怎么说也是楚梁的三皇子,背后却又没有生母撑腰,也不知这位暴戾的新帝,能不能容得下他……
宋栖迟想着想着,不免又觉得凄凉,她眼下已险些沦落到国破家亡的境地,竟还满脑子记挂着裴溪故。
朱珩倒是没再说什么,只转过头去对宋鸣道:“新帝一向不喜杀伐之事,且大夏与楚梁为邻国,本该交好才是,所以新帝才特意命我拦下崔家军,入宫与陛下商议和谈一事。”
宋鸣连忙应和道:“新帝仁厚,朕定不辜负。”
朱珩笑了笑,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瞥了宋栖迟一眼,慢悠悠地说:“长公主可是身子不舒服?若不舒服,便回去歇着吧,和谈一事,我与陛下一人商议便可。”
宋栖迟知道这是有些话不想让她听到,便点了下头,起身退了出去。
御书房内,一时只剩下宋鸣与朱珩两人。朱珩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又眯缝着眼睛品了半天,才抬头道:“这和谈的条件,我来时都已拟好,陛下看看。”
他从袖中取出和谈书递了过去,宋鸣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无非都是些城池、银两、粮草之类,并无什么过分之处,便一口应道:“朱大人要的东西,大夏都会如数奉上。”
“陛下别急,这还没完呢。”
朱珩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在一处,显出几分老jian巨猾的模样来,“昔年楚梁战败,曾把楚梁三皇子当作礼物献给了大夏,三皇子在这儿受了多少折磨和羞辱,想必陛下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