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都快把自己关房里一天了。
连饭都没用。
这可怎么是好。
永和急得来回踱步,公子自前天在外面过夜回来后就失魂落魄的,可他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还没来得及问,公子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了,还说一概不准人进去。那声音凉得,就没见过柳家公子有过这么冷的神色。
咔
竟是书房开门的声音。
永和立刻低头候在一旁,公子可要用饭?
屋里昏沉黑暗没有点灯,此刻乍见天光有些刺眼,柳濯月提袖堪堪遮了一遮,回道:不必,去江府。
有些事情总要去面对,有些答案也总要去求得。
不过他也不会这么轻易放手。明明是她先用一腔热意暖了自己的心脏,又怎么能摆摆手便说忘记。
年少时她黏着他,一颗团子似的跟在他身后,跟他要了一个约定。
在梧桐的重重落影下,在夏日的煦煦热风中,余晖做媒,鸟鸣见证。
小江漾捧着一个刚捏好的泥土小人,芙蓉白团似的小脸上全是汗,眼睛里闪着耀耀的光,她笑意澄澄地看着他,月亮哥哥,我送你一个玉兔小人,你能不能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一直陪着漾漾啊。
似乎是微风太袭人,又或者是小姑娘眼底的期待太耀眼。
他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语气,但是还能记得,听到这段话的时候,自己错乱的心跳。
他回道:好。
可她又怎么能说年少的喜欢做不得数,她对他的依赖,眷念,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如今他们已经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情,即使开始时是个误会,那也是响当当的事实了。
即便她当时尚年幼,他对她也非男女之情。
可是长久以来的思念会变成执念,当他看到她时,他的心就已经落在了实处。
是喜欢的。
尚京城有处通明街,交接南北两区,南区是琴坊歌舞,珍馐酒楼,寻欢作乐处。北区是字画笔盏,书院门庭,文人墨客结交之地。
这通明街横跨南北两区,商人小贩群聚,卖有各式各样的珍奇小物。老字号馄饨摊,番邦瓜果,甚至算命打卦,春宫图册,应有尽有。
人多便热闹,叫卖吆喝,砍价骂声,不绝于耳。
翠浓很少出府,见这般热闹景象又是害怕又是向往,紧紧牵着江漾的手,凑在她耳边说:小姐,你的店到底在哪啊,这人好多,您之前一个人来就不怕吗。
江漾今日没穿男装,身着粉袄裙裾,发上插了一只月牙儿簪,带着轻纱帷帽,一副老道的样子:怕什么,牵着我必不会丢了你,马上就到了,让你看看你家小姐的陶玉轩。
两年前她求着母亲给了自己一个店铺,苏照不是不愿,只是怕江言成不肯,他们又吵起来。可耐不住江漾百般哀求,就给了她一个通明街上的小铺子,实在是小,连内堂都没有,也惹不了江言成注意。
可这样就让江漾十分心喜了,她把这个小铺子当成乖儿子一样,每过几天就去送自己画的小物件烧成陶瓷,生意竟也不错。
待到了地点,翠浓捂着嘴笑:小姐,这就是您的陶玉轩啊,我还以为多大呢,这站十个人都嫌挤吧。
江漾玩闹地敲了一下她脑袋,竟敢嘲笑你小姐了,还不快把我的画册拿出来。
好好好,哪忘记了您的宝贝呢。
翠浓乖乖拿出了包裹里的画册。
嘿,小姐来了啊,您前些日子送的嫦娥仙子陶人卖的极好,这还有几个人定下了您的下一个陶瓷物件呢。是代掌柜的过来相迎了。
王伯,我这日送来了几个花鸟图像,您帮我看看哪个最好啊。
这位王伯年纪虽到暮年,但是从小从事市井,见的事情多了,对这位别人嘴里抛头露面的江小姐颇有几分欣赏,他们时常一起探讨泥塑的色彩神态,也算是老少之交了。
小姐,这小狐狸的瓷人好好看啊。翠浓在柜台看到一组动物陶瓷小人,个个憨态可掬栩栩如生的,忍不住问江漾讨了一个。
江漾拿小狐狸的时候,在旁边看见了一只兔子,玉兔抱着月亮,双耳垂起,眸子泛红。
啧,很熟悉的感觉。
便把兔子也拿过来了,放在了袖里。
与王伯商量了完这一月的出售思路后,便准备去南街琼玉楼打包一份芙蓉酥给母亲带回去。
刚出陶玉轩,却看见小安在门口。
小安你怎么出来了啊。翠浓向他招招手。
小安走近道,小姐,方才柳公子去江府拜访,知道了您在通明街里,现在在琼玉楼候着您呢。
江漾心里涩涩的,她知道他们总要座谈一遭,却没想到这么快。此刻说不清是心虚还是什么,她长叹一口气,让小安带路去了。
琼玉楼占地颇大,有琼玉街之称。一楼大堂喝茶听书吃饭,二楼供雅间给达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