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庭回到院里,越发不忿。
没关系,等到太子哥哥回来,接她回宫,她赏给他无数梨,定要吃撑他!
她回到内室,找出此前没绣完的剑坠,打算继续动工。找点事情做,脑里就不会有奇怪想法和某个人的身影。
宋幼庭注意力向来转移得快,她专注于手中的针线,想到远在边疆的哥哥越加用心穿针引线。
太子哥哥擅舞剑,她亲手绣的剑坠做生辰礼物,他定会喜欢。
宋幼庭在深宫无聊,把大半辰光都花费在练习女红上,她手巧想法多,小衣多半是自己绣制。兴致来了,还会改制自己的衣裙。
她人娇,别致衣裙穿上更俏,京里多数贵女跟风学着她的穿搭。宫外大多成衣铺子也仿造她的改制。
宋幼庭潜心缝制最后一个暗纹时,锦瑟匆忙进院,着急忙慌开口:公主不好了,宫里传来急报,前日突厥进犯,太子带兵出城抵御,遭遇伏击,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宋幼庭不注意,绣花针刺入指尖,血珠子滴落在剑坠,光亮明黄色的剑穗暗沉了一小块。
猝不及防的意外让人有瞬间意识出走,她已然感觉不到疼痛。
公主!锦瑟惊呼出声,上前查看她的伤口。
我没事。宋幼庭拿起帕子随便擦了下还在渗血迹,再说话镇定许多,宫里传来的消息不可信,多半是逸安放出来的消息,不然哪有这么快能传来我们这里。哥哥并非冲动之人,身边又有武艺高强的羽林卫护着,绝不会轻易出事。
二公主?想到抢走本属于她家公主宠爱与地位的人,锦瑟恨的牙痒痒,太子殿下定然平安无事,不然奴婢先找人去宫里再探探消息,或者我们向镇北王世子求助?
镇北王世子是太子挚友,临行前太子也把自家妹子托付给他,烦请他多让世子妃进宫陪伴宋幼庭。
锦瑟,你拿着我的令牌,去找北镇巡抚司的头沈清。他是哥哥留给我的人,应该有办法联系到哥哥,你换个装束去悄悄的。至于世子哥哥那边,我写封信,打发院中其他人送去。逸安不过想看我自我阵脚,最好现在不管不顾离开护国寺,闹到父皇那里,做梦!宋幼庭稳住心神,冷静吩咐锦瑟办事。
公主机智。锦瑟听完茅塞顿开。现在公主是为太后祈福,没到日子自行回宫必定生出许多事端。眼下还是要先确定殿下的安危为上。
锦瑟拿着公主令牌,扮作小厮模样,迅速下山往京里去。
看着锦瑟远去消失的背影,宋幼庭仿佛一下子被抽走全身气力,跌坐在院中石椅上。
母后求求您保佑太子哥哥,让哥哥平安归来。宋幼庭失身凝望着前几日锦瑟刚从后山移植过来的红梅。她想护国寺的梅花母亲生前挚爱,她必定能听到她的祈愿。
太子出事的消息遍传京中,小沙弥给大师兄送经文,都忍不住提一嘴。大师兄,太子好像出事了,你说公主是不是很快就会回去了。
皇家的事情与我们何干?管好自己便是。萧珩冷漠出声。
我刚才送吃食去葳蕤院,公主神情不是很好。平时贴身伺候的锦瑟姑娘也不在。小沙弥换了个说法,继续同师兄诉说。
公主刚来看着冷清高冷不好伺候,实则对他们是客气有礼。日常并不摆公主架子,反而谦和善良。公主来之后又给寺内捐了许多香油钱,这样人美心善跟天上仙女样的人儿,大家自然是希望她万事胜意。
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前院洒扫。萧珩似乎并不关心公主发生什么事,止住师弟的话头,让他东西放下赶紧滚。
院中恢复寂静,萧珩心中却起了波澜。想到师弟适才聒噪的话语,他不禁皱眉。
护国寺处于京郊又在山间,消息流传一向迟缓。如今太子出事消息传得如此快,怕是有心人为之。为的怕也是隔壁那位娇人儿。
相处一段时间,萧珩知晓她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软弱可欺,相反她机智慧敏亦懂得藏拙。太子文韬武略出众,必然不会轻易出事。这是她唯一的胞兄,她再冷静自持,怕也是会忧虑多思。
萧珩拿出书阁中檀香,往隔壁院中去,脚步还没踏入院门,就遇见美人在花下暗自垂泪的模样。
月上柳梢,夜凉如水,美人恍然未觉,仍旧穿着白日那袭单薄衣裙立于院中。
美人神色哀愁,纤细身子于夜间凉风中轻易可折,萧珩瞟见石桌上并没动过的饭菜,心间那抹酸胀发酵。
看到她落泪,他已然忍不住动怒,如今她连身子也是不顾,他想拥她入怀护着的心更甚。
公主,萧珩出言打断她的出神。
道长有何事?宋幼庭擦了下眼才直视他,她强稳住声音,可哭的太久,颤音犹在。
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此定平安归来,公主还是要顾念身子。萧珩看了眼桌子的饭食,视线又转到她发红的眼角。
借道长吉言,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宋幼庭话刚说完,带着男子体温的外袍披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