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宣yIn的早,歇的也早,也卿醒时日头还不算迟,人还贴在一个温热的怀抱里,谢风策撩着他几撮头发不知道在看什么。
恍若又回到了被困在山中的日子,也卿嗓子干的冒烟,拍开他的手:“水。”
身后人翻身下床,片刻便端着杯子回来,也卿坐起身,才发现昨日不翼而飞的里衣现在又整整齐齐的穿在了自己身上。
他眼皮一掀谢风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坐在床前将杯沿递至也卿唇边:“晒干了。你那外袍颜色太过扎眼,我替你收起来了。”
也卿见到他就心烦气躁,情欲时动过的那点湖水清醒时就被他翻脸抹平了,新仇旧恨多到拢一块都算不过来,饶是他受制于人,忍字当头,此刻也给不出什么好脸色,喝完把杯子一推背对着人又躺下了。
谢风策也不是第一次被他用完就丢了,习以为常的坐在床沿顺他长发:“你气什么,昨日不是你非要……?”
也卿眼不见心不烦的合上眼:“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找个旁的安静地方把舌头割了,别来烦我。”
先前他重伤未愈,担心谢风策真一怒之下把自己杀了,在山上竹屋中对其诸多畜生行径都能百般忍让,委曲求全,而今他虽仍是被谢风策困着,甚至封了全身内力,却莫名发现了谢风策其实并不敢伤他,自然而然的又恢复了往日脾性。
果不其然,谢风策挨了骂非但没生气,反而轻轻地笑了一下,像个天生量大的受气包掀了被子把也卿抱出来好言好语:“本想与你在长安多待几日,但不料事有风云变化,这长安城耳目众多,江湖武林几大家的根基都在此处,不宜久留,我带你出去置办几套衣服,再抓几副药就离开。”
也卿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觉得他没憋什么好水:“什么药?”
“安胎药。”
出了客栈也卿依旧面无表情,他与谢风策身量相当,身型却小了一圈,谢风策的玉白色外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在身后拖出了个不长不短的尾巴。
脚腕上的铃铛被暂时的卸了下来,为了遮掩容貌,谢风策还从不知道哪儿买来了两副银制面具,戴上后只露出双眼和下半张脸,洛阳城平日里熙熙攘攘,不乏外族和江湖中人,他俩混入其中倒也不怎么引人注目。
客栈出来就是条长街,两边摆满了小摊,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从小玩意儿到当地特有的糕点小吃应有尽有。
两人并肩而行,谢风策低声道:“一年前七家十六派在此举办论剑大会,那时的长安还未有如今的繁华盛景,只是那一届论剑会其实暗里算是长安城主女儿的比武招亲,于是北漠与长安结亲,一路通商,这儿也愈发热闹。”
“北漠?”
也卿虽不刻意关心,但也还是略有耳闻,知道他回谢家后两年便被谢家家主立为少家主,一年前在论剑大会拔得头筹,江湖中年轻一辈无人能出其右,一时风头无两。
谢风策不意外他知道,回到:“我虽拔得头筹,但无意于此。早先又得知北漠拓拔家那位与城主女儿乃是旧缘,便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
论剑大会由金乌谢家主办,暗里又联合长安城主为其女招亲,显而易见,这个“奖品”本就是为谢风策量身定制的。
身侧行人匆匆,也卿弯了弯唇,戏谑道:“无意于此……因为你喜欢男人?”
长安城奇人异事众多,民风开放,南风馆遍地都是,区区一个断袖早就见怪不怪了,何况还是一个看不清脸的断袖,两边的小贩听了这半句没滋没味的情感八卦,连头都懒得抬一下。
谢风策反问道:“你觉得我心悦谁?”
也卿隔着面具看了他一眼。
“有人说那个时候在长安城外发现过你的行迹,”谢风策偏过头和他对视:“你是来见我的吗?”
也卿:“……”
美得你。
一年前,长安城内由武林盟首席谢家牵头,江湖中所有有头有脸的门派共同举行五年一度的青年才俊的论剑大会,城外十里的一座村落却惨遭屠杀,一夜之间近百条人命化作流不尽的血河,断垣残壁处还画着落凤教的记号。
这桩惨案直到论剑会结束才被人发现,百具尸骨早已层叠腐烂,引发了四方震怒,这才下定决心连起手来剿灭这祸乱人间的魔教。
本以为谢风策旧事重提是为了兴师问罪,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一句,一时间觉得此人有些好笑。
他避开谢风策的视线,懒洋洋的冲路边小摊抬了抬下巴:“我要吃那个。”
谢风策得不到答案也不恼,垂下的手握住也卿的手腕:“还有呢?”
也卿挣了一下,没挣动,也就随他去了:“还有那个。”
“好,然后呢?”
“……”
也卿被他哽住,有一种年龄和身份置换了的荒谬感。
就在此时,远处遥遥传来一声大喝:“闪开!”
沉闷错乱的马蹄声逼近,街上百姓见怪不怪的往边上贴着小摊站,留出了一条宽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