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青石板上的流水汇聚成流,顺着渠道流向城外的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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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皮靴踩着积水,浩浩荡荡的走过,雨水从为首人的伞上滚落,掉进一旁的渠道中,溅起几朵不经意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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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匆忙踢踏,踏碎水洼清圆,瞬间碎裂浑浊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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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皇城都被这场雨淋透,显出平常看不到的暗色,冲刷出看不见的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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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稚嫩的身影带着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朱红宫门,出宫办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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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之中,Yin暗chaoshi,隐隐透着血腥味和发霉的味道,一个萧索的身影立在格子监中,看着小窗外连绵的雨丝,眉毛蹙起,灰白的唇紧闭,眼神中 透着一股浓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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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里衣还算干净,应该是还没受刑,虽形容颇有几分落拓,身形却颇有几分的风骨,窗格外Yin晦的光照在他脸上,为这书生意气落下了灰重的Yin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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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终于疲倦的闭上眼转身看着这森严的牢房,叹了口几不可闻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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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站的久了,想要坐一会儿,挪动身子往一旁的薄床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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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脚步移动,“哗啦哗啦”的铁链声在狱中响动,与此同时,手腕上的铁链也晃入眼中,摩擦着萧索的手腕血rou模糊,脚上的链锁自是不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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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踝处,洁白的里衣已经隐约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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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乱的头发垂在额前,低头看着地面肆意横陈的茅草,一股悲怆之情悠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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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州贪污案查了将近一个月了,都没什么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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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茅草,命运的漂泊不由己的感觉顿时涌现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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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一行脚步声逐渐响起,隔着木栅栏,便见到一群身穿飞鱼曵撒的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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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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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的狱司赶紧拿出钥匙,三下五除二的开了门,就怕得罪眼前这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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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听到响动,缓缓的抬眼,便看到一位丰神俊朗,姿态非凡身穿大巨蟒曵撒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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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温儒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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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声音响起,温儒敏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少年,好像是见过,但到底没有大的影响,一大早就来提审他,怕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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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罪臣鄞州巡抚温儒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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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铁链细碎的声音响动,温儒谨站起来向着柳君衣躬身一礼,心中却颇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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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被关在这里一两个月了,一直未见有人来问,今日终于等到,却是个没见过的,这身上的蟒袍可不是随便穿的,不禁暗自打量起来,实在是太过的年轻,比他家的小儿子温颐看着还要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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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个人被东厂的人左簇右拥,想必是个极厉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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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就眼拙,这位是我们东厂的新都督,柳厂公,你的案子以后就由我们公公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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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君衣打量了一番牢房,这人倒也还算规矩,别的都托着关系打点,让自己舒服点,这位倒像是认命了一般,安顺的等待着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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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我来,是为了鄞州贪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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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儒谨半晌没有答话,僵立原地,盯着地上凌乱的茅草,还有Yinshi的地面溅落的几滴新水,俨然是从面前人的蟒头曵撒上掉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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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州贪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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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说的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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赈灾银一案,牵连甚广,上至宰丞,下至地方小吏,都接手过,不翼而飞的钱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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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敢查此案,谁查就要掉谁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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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二十一年,八月,鄞州遭遇了百年难遇的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银八十万两,却没想到,到乾隆二十一年,九月,赈灾银两都没下达鄞州,温儒谨不得不私自开仓放粮。
鄞州共有十六城,那点粮食根本就不够赈灾,洪灾过后,流民无家可归,人人面黄肌瘦,鄞州秩序一度混乱。
他竭尽全力,依然没能挽回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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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九月中旬,洪水导致地下水位上升冲塌了端贤先皇后的墓,礼部的人才不得不上奏皇上,一番抽丝剥茧后,竟然查到了鄞州的赈灾款,那批银两的下落成了疑问,于是掀起了鄞州贪污案的始端,而这次负责赈灾的人正是丞相之子公子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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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虽然年轻,但一双眼却格外的犀利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