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
陆武如今在审讯中表现出来的作战方式,确实打得贺峥宇措手不及。
无法贸然拒绝——当前情况是陆武需要藉由坦白警方尚未知晓的犯罪情况, 用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若贺峥宇直接否认, 双方事情谈崩, 陆武一时激动闭嘴就得不偿失了。
然而全盘接受——这种被犯罪分子拿捏的滋味实在太屈辱。
贺峥宇很快在脑海中盘算一圈之后, 还是选择大局为重。
唯一能确定的是,贺峥宇从不在对方面前提及“那个女警”,而是催促对方:“既然如此, 我们也需要看到你的诚意。我可以答应你,但也要拿出东西证明,陆武。”
陆武冷哼一声——
“十年前, 那个时候我在某个工地干活。算是非常知名豪华的小区, 尚未盖起来的时候,门口就已经有穿着笔挺的保安团队时刻驻守, 小区是五步一片草坪十步一条长廊,竟然还有通勤车来回, 不是为我们这些民工用的,而是帮助看房的住户们使用。”
“我记得也是这个时间吧。快过年没几天了,所有工人都回家了,我想着趁这个时候在这栋楼里找个破沙发住几天恐怕就是我这辈子唯一可以住豪宅的机会, 于是我留了下来。”
“有一天, 一辆非常长的小汽车从小区门口驶来,停在了小区中央的一片池塘里。”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 双手搭在膝盖上握在一起倾身期待着贺峥宇的表情——
“一个小子,”说到这里陆武抬起手比了个大拇指:“一个穿着羽绒服看起来不过刚毕业大学生,一只手提着砍刀,另一只手从后座位拉出一个男人——”
“原来男人也会发出娘们一样哭戚戚的声音呢。”
“男人腿都软了,整个人提不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求饶。那小子,什么话都没说,反手就是一刀,两刀,先砍的腿让他不能逃,再砍的胳膊让他不能抵抗,最后——”
“我被发现了。”
陆武上下嘴唇一碰发出啧的一声,仿佛自己也深感荣幸或是没想到开启自己奇遇人生似的——
“两刀下去,整个小区都是男人绝望的哀嚎。”
“小子像是暴躁一般随手又砍了一刀落在脖颈,男人炙热的血ye瞬间喷出来溅在那小子的脸上和羽绒服的毛领上,冒着白雾,就像...每年过年前在rou摊前众人围观下要宰的那头羊。”
“这个时候,那小子像是后背长着眼睛似的,转过脸,正看到了我。”
“他一点都不惊讶也不害怕,反倒冲我挥了挥手中的刀,说:你要不要来。”就像是在邀请我打你们有钱人说的,高什么夫似的。
“那谁不参与谁是孙子。”陆武说到这里,毫不着急眼前众人脸上的狐疑,整个人倒在椅子后背,收起下巴继续陈述:“我接过他的刀,一刀就将男人的脑袋砍下来。”
“之后,我们一起,将男人藏在小区的墙里,灌上水泥。”
说到这里,陆武嘴角上扬:“不相信,我给你们说一个名字,在网上可以查到:B省白氏。”
听到这里,所有人心中一惊!
十年前B省白氏如日冲天,他们和当地的权力阶层相互渗透,猖狂到了可以将人砍死丢弃在路边,丢弃在池塘,丢弃在自家开发的房地产中,更猖狂到了权力机构竟然通风报信竟然送枪送钱的地步。直到所有正直勇敢坚定的警察和群众和不畏威胁诱惑的干部齐心合力,四年之后白氏集团主犯白天及其手下四人被公开审讯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不为外界所知的是,白天在得知自己即将落网之前,明确向其他人意气承诺所有罪责由自己全权负责,而白氏家族其他成员早已成功逃亡国外。
至今不明。
贺峥宇隐忍着胸口的惊天骇浪——
陆武就是当年白氏集团的打手之一!
怪不得他可以做出最原始的行凶,也可以做出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贺峥宇抬起手,在笔下写了白氏两个字,画了个圈,想想,又点了两个点。
“就这?”看出陆武因为众人没有想到他曾经在白氏集团当过打手而有种成功欺骗世人的得意洋洋,贺峥宇刻意冷哼一声放下笔向远处一推表示抗拒:“我还以为有其他什么事呢。”
“...”陆武最看重的成就与回忆被贺峥宇随意的抛弃,瞬间整张脸涨到通红,再也坐不住,整个人带动着脚镣叮当碰撞:“你们懂个屁!十年前,老子在街道乱窜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吧!”
“你说的这些,在十年前,白天已经全部供述完毕。”贺峥宇歪着脑袋冷哼一声:“那个人当年是企图向上级部门举报白氏的人吧,白天后来供述出来,在自己监工的小区物业楼内藏匿多具尸体。”
“所以——”
贺峥宇倾身望着对方,却像是隔了一层透明的塑料布,陆武可以看到他的表情,却无法看出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