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队。”
对于刑警来说,自己就像是一块海绵。
为了自己追求的破案率,为了受害者期待的正义,也为了嫌疑人需要的公正,每一次都是消除掉自己所有的偏见和主观,不留余地完完全全的面对人性的黑暗,而这样的黑暗没有边界无法诉说,只会一点一点侵蚀。
或许是阳光灿烂的某一天。
或许是情人对视的甜蜜期。
这份黑暗会突然涌上心头,变成致命一问——
这个时候的幸福和美好,是真的吗?
相柳从拘留所回来,吸饱了欣瑶的负面,没Jing打采的走到贺峥宇办公桌前,瘫在了椅子里:“欣瑶撂了。”
“我看到了。”贺峥宇将眼神从电脑屏幕前转移,点点头,半晌却没有相柳期待的成就感,而是开始指点:“你觉得这件案子结束了吗?”
“证据对上,口供对上,凶手也撂了。”相柳下意识坐起来,却因为心脏沉甸甸兜不住,又趴在贺峥宇的桌上吸吸鼻子懒洋洋道:“我当然觉得不甘心。比如欣瑶的崩溃虽然是自作孽,但胜天集团的工作考核也是原因之一。比如晴天因为知道自己有错或者是胜天补偿所以保持冷淡,但是如果检方起诉,我想对方律师肯定会揪住晴天对待欣瑶的行为来打。还有案发现场——”
“嗯,”贺峥宇身子后仰,双手握在一起食指相触,长叹一声蹙眉道:“根据欣瑶所说的,案发现场是在办公区域,那么有两个疑问:1.晴天和欣瑶当时可都是在非常激动的状态下,所谓24小时都有人加班的胜天没有一个人发现?2.就算1会真实发生,那么已经失去理智的欣瑶怎样把晴天带到野地丢弃?总不会是叫滴滴让晴天自己走吧?还有3...”
“滴滴!”
贺峥宇突然的灵感火光乍现,竟然真的点燃了这桩案件最大的一个悬念。
相柳立刻电话派同事去检查欣瑶的手机记录——
一无所获。
没想到,是在晴天的手机记录里找到。
等到晴天打开家门,相柳和贺峥宇在晴天脸上,见到所有受害者脸上都会有的那种表情。
不是恐惧,不是激动。
而是面对生活重创后的漠然。
就算抓到凶手,只能算是对这件事情画了一个句号,却对受害者的生活,留下了一个问号。
“是我叫的车。”晴天在被欣瑶伤害之后,都顾不上和一个痴狂的人讲道理,她需要尽快拿着自己的断指去医院。
坐车到一半的距离,因为失血过多而昏倒。
司机将车停在路边去检查时,看到满车鲜血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将她丢弃仓皇逃离。
所以众人会在野外找到她。
“事情已经发生了,”晴天抬眼望着坐在自家客厅的相柳和贺峥宇,耸耸肩:“我去揪着一个可怜人,有什么意思呢。我揪住她我就不会在半夜里惊醒了么,我揪住她就不会随时摸摸我的手指看还在不在了么。就这样吧,我不想在回想起那一天了。”
“那胜天那边有改变吗?”相柳下意识关心那些曾经一起共事过的大家。
晴天嘴角上扬上下打量着相柳,却没有回答她的话:“阶级斗争什么时候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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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晴天家出来,相柳望着远处的夕阳,就像一枚咸蛋黄,暖暖的挂在空中。
她狠狠吸了一口属于早春,随风而来的树草的清新。
感觉整个思绪也随之开阔,心情也不由得好了些。
这才想起什么,转身望着开车的贺峥宇:“贺队,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过第三个疑问是什么?”
贺峥宇下意识观察后视镜确定是否有人跟踪,手指握紧方向盘喉结滚动:“你师傅并不是每次用完水果刀,都会放在一个固定位置的。那你说欣瑶是因为情绪上来激情杀人,她怎么能确定刀在哪里?”
相柳倒是想的更深,她拿起电话打开微信,望着毕方的微信号蹙眉:“这个胜天集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贺峥宇瞬间瞪大双眼吞了口空气,整个心脏因为漏了气而不舒服。
“嗯?”
“就是很奇怪,我和毕方沟通的时候,我觉得他又讲道理又懂礼貌挺好的一个管理者。中午写材料的时候,他还会主动询问我要不要先吃饭在工作,如果非工作时间联系我,还会道歉。我甚至都会怀疑其他人说的毕方魔鬼似的工作要求肯定都是骗人的,下属不喜欢他一定是下属自己格局的问题。但是当我自己成为员工的时候,我觉得他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但是如果是优秀的管理者,是不应该出现这种差别的,会不会是有人从中欺上瞒下?”
“——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们私下联系那么多次?”贺峥宇下意识踩了一脚刹车,蹙眉一脸不满不悦的望着相柳。
相柳说了那么多,贺峥宇只听到一个意思:毕方私下多次联系相柳。
听到对方在说毕方,贺峥宇内心的小火苗蹭蹭蹭的燃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