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四个字,于笙红了眼眶,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谢残玉心尖刺了下,一时竟不知如安抚。
于笙垂着头,忽而也觉出几分不妥来,他一抬头,泛红的兔子眼撞入谢残玉眼帘中,二人一愣一怔,也不知过了多久,兴许只是瞬然,于笙喉间哽咽的一声叫他刹那间尴尬得不知所措。
“我……我,对不起……”于笙局促得不行,头顶一缕发丝翘起来,颤了又颤,“我没想说这么多叫你心烦,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竟不知要说什么好,谢残玉比他感觉更甚,好半晌才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于笙讶然地看他,不知他是何意思。
又是三日。
于笙勉强能下床榻走几步,侍女不在,他乐得自在,能这样出去转一转,心情都好了不少。
谢府不算小,听闻是前朝一位不受宠的郡王所居,只是后来战乱迭起,毁了大半,辗转成了谢家所有,直接推平了原有的亭廊在上边重建。
假山是自江南送过来的山石,水是引了镇外山上的活水,于笙拄着一根骆迟削好送过来的拐,慢腾腾地走到院子外边。
这日天气晴好,只丝丝缕缕云,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身上暖和又舒服。
于笙喟叹了声,一时竟有些恍若做梦之感。
王秋和娘亲不在身边,他也不必天未亮就起来担水,喂养鸡鸭,只是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心里踏实么?
于笙伸手在虚空抓了抓,也不知王秋和娘亲现在可好?
王全生拿了那一笔银两,应当是又去赌了的,就不知那一百两银子能叫他赌多久。
“唉……”
一桩桩事还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于笙这多年哪里与王秋和母亲分开这么久,这几日一旦空下来便忍不住去想。
“小小年纪愁成这副模样,皇帝也不似你这般忧心得食不下咽,寝不安眠……”
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于笙扭头又惊又喜,“公子!”
自那日他药浴之后,谢残玉就有要事出去了,这几日都是骆迟在他身边打转,偶有几次提起谢残玉,骆迟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于笙不傻,他知道还有什么事是他完全不知道的,但是谢残玉于他有恩,即便是于他有干系的,只要谢残玉不说,他便不问。
他相信谢残玉不是坏人。
第18章 细语
“今日觉得如何?背上还疼么?”谢残玉带于笙进了亭子,四面有帘子挡风,里边还有一个不小的熏笼,小桌上放着几样Jing致的糕点,谢残玉替于笙倒了一碗甜汤,“尝尝。”
于笙抿了一口,舌尖一股清香,他眸子亮了亮,“有桂花!”
谢残玉点头,“府中新来了一位厨娘,原先是上京给官宦家做吃食的,一次不慎犯了主家的忌讳,便被逐出来了。”
他指着桌上的糕点,“这都是她新做的样式,便先拿来让我们尝尝。”
他手指细长,夹了一块放到于笙面前的碗里,“先用一点,待会儿再用膳。”
他夹一块,于笙便吃一块,没一会儿已然半饱,就连甜汤也见了底。
二人谈些有的没的,未有多久,骆迟抱着一个丈宽的檀木盒子走过来,“公子,都做好了。”
谢残玉点头,“直接拿到他屋里去。”
于笙一听就和他有关,忍不住问,“公子,这是?”
“你这段时间穿得都是我以前的旧衣,总归不合身,便叫人做了几身,你先穿着。”他言语间熟稔又自然,于笙却罕见地摇头,“公子,我已欠您良多,衣裳我实不敢受……”
于笙眼看着要站起来,谢残玉挥手叫骆迟下去,他则开口反倒说起了另一桩事,“你想见见王秋和你母亲吗?”
于笙闻言脸色陡变,撑着桌子就站起来,“公子,我娘和王秋怎么了?她们出什么事了?”
“莫担心,她们无事。”谢残玉安抚道,“你娘和王秋已经回家了,倒是王全生这段时日一直在镇上,他在赌坊赌了一把,赢了二百多两银子,又在城西买了一处宅子……”
谢残玉说到这儿顿住,于笙觑着他的脸色,好半晌才试探问道,“他是不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带回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听人说,似乎怀有身孕。”
于笙手指攥住,手背青筋暴起,“他怎么敢?!”
谢残玉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犹豫了下还是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派人将你娘和王秋接到谢府来,至于王全生,赌坊也有我认识的人,让他们运作一二,也不算太难……”
“不用了。”于笙摇头,“我欠公子的够多了。”
他压下心底那股愤懑,看着远处,“善恶终有报,我不信他能一直赌得赢,而且有些事……我去做才更合适。”
原本纯真善良的小兔子这会儿却像是淬了利齿的狼崽,眼看着一口下去就能咬人一身的血。谢残玉却不觉得欣慰,反而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