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绾这一觉睡得极沉,像是被偎抱在一个暖烘烘的摇篮里,贪恋得不愿醒来。
待她幽幽睁开眼,室内一片昏暗,窗外已近黄昏。
将醒未醒的小姑娘迷朦地眨了眨眼,全然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此时又是何时,只感觉被罩在熟悉的暖炉里。小脑袋习惯性地在哥哥颈窝拱了拱,眯起一双弯弯笑眼继续赖床。
可闭眼赖了一会儿好像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复又掀开眼皮呆了呆,这才惊觉自己不仅神奇地跑到了哥哥床上,还不知在他怀里睡了多久,登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好在裴绎似乎并未被惊醒,裴绾暗自松了口气,战战兢兢抬起他搁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像只泥鳅似的一寸一寸努力往外滑。
眼看胜利在望,男人的手臂却忽然搭回她腰际,顺势往怀里一收。
费了半天劲,转眼被拖回原点,好气。
整张脸差点撞上哥哥胸膛的裴绾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会在这时睁开眼。
又备受煎熬地等了半晌,见他再没其他动静,小姑娘默默汲取刚才的教训,再次移开哥哥的手,迅速将自己从被子里滚了出去。
可惜动作太急一不小心滚到床沿没刹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幸而床下铺着厚实的地毯,这一摔只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响。
但好歹是结结实实地屁股着地,小家伙撅着嘴揉了揉,莫名有点委屈。
正打算起身跑路,安静的卧室冷不防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吓得她瞬间石化。
摔疼了没有?
本该在熟睡中的男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摁亮床头灯,见妹妹望着他呆若木鸡,又伸手把小姑娘捞回床上,皱眉问:怎么不说话,摔傻了?
我我我以为是自己把哥哥吵醒,又惹他生气了,裴绾像个闯了祸被抓包的孩子,结结巴巴地拼命找理由,我不是故意进来打扰你的!是是徐妈让我来看看你退烧没有!
哦裴绎忍着笑,嗓音还带着一丝苏醒不久的沙哑,那你怎么看到地上去了?
裴绾更觉丢脸:那、那是你房间太黑了才害我摔倒的!
裴绎假装不知,捉住妹妹的小手盖上自己额头:那你现在要不要看看我退烧没有?
刚还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床底的小姑娘成功被牵住鼻子,认真探了探他额头,傻乎乎地回答:好像比之前好多了。
之前?男人挑眉揶揄,原来绾绾这么担心哥哥,一直守着我啊。
!!!裴绾简直要被自己蠢哭,怯怯偷觑哥哥一眼,见他眉眼温煦毫无愠色,忍不住狐疑,你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嗯?为什么这么问?
我小家伙不敢看他,惴惴绞着手指嘀咕,我以为你还在生我的气。
你很怕我生气?
小姑娘闷闷拿头顶对着他。
裴绎捋了捋妹妹后脑勺翘起的一撮小呆毛,循循善诱:那你亲亲哥哥,我就不生气了。
裴绾霍然抬头,眼睛瞪老圆,连舌头都捋不直:亲亲亲明明应该斩钉截铁地拒绝,话到嘴边却稀里糊涂变成了亲哪里?!。
显然完全被他不按常理的出牌搞懵了。
当然是绾绾想亲哪里都可以啊。裴绎笑容可掬地望着妹妹,一副极好商量的姿态。
男人蓬松柔软的发丝尚有几分惺忪的凌乱,反而令他显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乖巧?
软塌塌的貌似很好摸的样子。
尤其是那一脸任她采撷的宠溺神情,晃得裴绾的脑子不知是热到发晕还是晕到发热,竟当真朝着哥哥的头伸出了手。
软软的小手出乎意料地搭上头顶,裴绎足足愣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小家伙是在摸他的头。
虽然这娴熟且自带按摩的手法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把他当成了泡芙
但被妹妹摸头这个奇妙的感知已经足够令男人心花怒放。
被萌萌的小兔子摸摸什么的最舒服了。
他唇角笑意越浓,更加温顺地低下头,任由小心肝在自己头顶撸毛。
原来绾绾喜欢摸哥哥头啊,那以后天天都给你摸好不好?大灰狼讨好地将声音放得又轻又柔,还不忘继续对小兔子灌迷魂汤,要是能再给亲亲就更好了。
谁知小兔子很快警醒,慌得立即缩回小爪子。
我、我们那天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那扇他离开家时砰然关闭的大门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将他们隔绝在渐行渐远的两端。即便心痛得泪如雨下,她也只是藏在窗后,近乎自虐地眼睁睁看着他颓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她以为,她已经用最破釜沉舟的方式,亲手逼他放下了她。
可现在却被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彻底绕晕。
撩兔失败的大灰狼在心底遗憾叹口气,面不改色拒不认账:那是你提的,我可没答应。
!!!这是在耍赖吗?!
裴绾气鼓鼓地噎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