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湖心的水波一圈圈荡着,终至平缓,再次在水面凝结成一圆清月,与天际中投下的银光交相辉映。
怀中的人轻轻动了动,陆醒用衣袍裹紧她,唇挑开她后颈的发丝,啄吻着还有薄汗的肌肤。
阿陵他低声唤她,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她眼眸虚虚闭着,迷迷糊糊地说:我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等她回来,我便向她禀明,我们
他后来的话她没听清,半沉入梦境里,直到他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她才敷衍地应了一声,嗯。
如果赶得及就在茉莉花开的季节,好不好?他问她,半晌没听到她的回答,他撑起身体,抚摸她的脸颊,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向自己。
好不好?
哦好。她又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
他哭笑不得,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
她完全没有回应了,他笑着轻叹一声,搂紧她,等她气息完全平缓,这才起身打横抱着她,用衣袍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回了步雨楼。
他如那晚那般先抱她去了净室。净室里有一方宽大的浴池,他打开机关,让温水注满,脱去两人衣物,抱着她沉入水中。
她这会儿睁开了眼睛。
我又睡着了?她不好意思地问。
是啊。他盯着她,眼里的神色有些探究的意味。
她赧然笑道,哎呀,这两天连夜做了个小人偶,睡得少了些。
他轻抚她的发丝,睡吧,偃师之会的开会仪式在巳时,万一我没赶回来,你就和年姑娘先去,我会让竹墨陪着你们。
你要去哪里?她手臂缠上来,把自己挂在他身上。
我去含珏住宅看一看。他回答她,忽略蠢蠢欲动的身体,就势搂住她,起身出了浴池。
他把她送进干净清爽的床褥间,在她额角上吻了一下,尽管睡,这里没人可以进来。
他换了一身夜行衣,关上步雨楼的大门,唤了两名丹青阁剑宗弟子,一同出了逐月堂,悄然往城外桃花林而去。
月色凄迷,桃林中弥漫着一层雾气,风中隐隐有血腥的味道。
阁主?持剑弟子青檀望着前方桃枝上挂着的一条人影。
陆醒上前,手掌在那株桃树上轻拍,桃枝振颤,人影跌下树来,是一具尸体,正是含珏的一名家仆。
陆醒蹲下身,看见那人的喉间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像是被凶猛的野兽以尖利的爪撕开了咽喉,伤口处流出的血迹还未完全干涸,将衣衫染成大块大块黯沉的绛色。
越往前走,血腥味越浓,到了含珏的住宅之外时,大门虚虚掩着,里面像个死气沉沉的黑洞,除了凄冷月光,没有一丝烛火。
他领着两名弟子闪身进了门。宅内Yin森寂静,回廊处、假山边横着几具家仆的尸体,死状均与桃林中的尸体一模一样。
陆醒推开主楼大门,进入厅堂。厅中的烛火早已熄灭,只有淡淡的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投进来,照在两名赤裸的人偶身上,那人偶的脸和身体上都有长长的抓痕,虽然被修补过,但仍然清晰可见,月光下显得尤为狰狞。
人偶的胸部被抓烂,心脏被掏出,此刻以一种极怪异的姿势歪在墙角,一动不动。
妃塌上躺着衣袍半敞的含珏,喉间同样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他空洞的眼睛大大地张着,散开的瞳孔像漆黑而没有生命的岩石。
阁主,花城主遣来的人一个多时辰前就走了,但这里的尸体死了大约不到两刻钟,青檀问道,莫非是花家的人去而复返,杀了他们?
陆醒摇头,不是花家的人做的。
他检查着含珏的尸体,用剑尖在伤口处轻轻拨了拨,挑出一小块尖利碎片,那东西闪着细弱的光芒,类似人的指甲。
他目光在含珏的手上停了片刻,弯下腰,扳开他的手指,取出掌心中紧紧握着的一块石头,那石头约心脏般大小,与李陵上次从攻击他们的人偶胸膛中挖出的心脏很相似。
陆醒看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密室或地道。
三人分头在各处寻找,不一会儿,另一名持剑弟子莐瑜过来道:后院有个水井,井中无水,但水井周围光滑,并无青苔杂草,大概时常有人出入,应该有密道在下面。
陆醒点头,去看看。
三人缚了长绳在井边,先后攀绳而下,井底果然另有乾坤,横着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密道,因怕打草惊蛇,陆醒并未点燃火折,摸索着率先屏息前行。约莫行了两刻钟,前方陡然一亮,现出一个方圆两丈余的洞xue。
洞xue内Yin暗chaoshi,血腥味扑鼻,一个墙洞内安置有一枚硕大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柔和而朦胧的光芒,洞xue内的东西因之而清晰可见。
三人环顾四周,不约而同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冷。
洞xue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完全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