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注,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师尊,她已有心上人了。”
霜迟一怔。
已有心上人了。
程久当然不会强求一个心有所属的女子,可他并未因此就放下心来,他很清楚,事情的关窍不在于此。没有张家姑娘,也会有李家姑娘、赵家姑娘。
关键在于,程久的心是否还在他这里。
他很能忍痛,却极不善于忍耐这种陌生的、揪心的煎熬,来回踱了几步,缓缓道:
“我问你,你可是反悔了?”
程久微愣,竟不知如何作答。
这话不是该他来问?问他是不是反悔了,是不是已经看出他其实没有变回那个安静克制的程久,不想要他了?
霜迟误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和自责,一时心里翻涌的不知是何滋味,茫然静立片刻,叹息一声,强打起精神宽慰道:“你不必自责,我并不怪你。从长远计,或许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程久终于明白过来,张口结舌道:“不是,师尊,我……”
霜迟看他:“不是什么?”
程久低声道:“王婶她,不是说要给师尊你说媒么?”
霜迟蹙眉,想说怎么会是给我,隐约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便又改口道:
“是又如何?”他不欲和程久在这个话题多做纠缠,直视着程久的眼睛,直接道,“我只问你,你近日有意在避着我,是不是?”
他的目光太过明亮凌厉,程久心尖一颤,魂魄都被他慑住,如何能扯谎骗他,闭了闭眼,认了:
“……是。”
霜迟咬了咬舌尖,竭力压住心口郁气,又问:“为什么?”
“……”
霜迟愈发烦闷,口吻不自觉地变得严厉:“程久,说话。”
“因为。”程久心知无法再瞒着他,只得错开他视线,一字一句说得艰涩无比,“因为,我见着师尊,就会…想和师尊亲热。”
霜迟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哪里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么一句话,先是一愣,随即脸倏地一热,连忙左右看了看,瞪他道:“胡说什么!”
又理智地指出:“倘若真是如此,你更不应该避着我才是。”
“因为我会失控。”程久慢慢把目光转回他脸上,声音很低,重复道,“我会失控,师尊明白吗?你会不喜欢的。”
他的眼睛已蒙上一层深暗的色彩,暗潮汹涌地看过来。霜迟明白他的“失控”是指什么,瞬间有些失语:“怎会如此,你不是已经……”
“我清醒了,我知道我是谁。”程久接过他的话,“但我还是会……”
他伸手一扳霜迟的下巴,面孔忽然凑近。霜迟以为他要在这里吻他,忙撇过头去。程久的唇却落在了他的耳畔,声音喑哑含欲,几乎是凶狠地说,“但我还是想操死你。”
直白到下流的话毫无征兆地在耳边炸开,勾起了一连串不堪的回忆。霜迟一瞬间简直是汗毛直竖,反手就是一推。
程久顺从地被推到一边,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他,低低地笑了一下:“你看,你根本就受不了。”
他的嗓音还带着暧昧的哑,听得霜迟又是抵触又是心慌,张口就想让他不许这样说话,却又在看清楚程久的脸时怔住。
他听到程久这样说,心里当然是不高兴的。他以为程久真是这样想,以为程久即便是清醒了,对他还是没有敬重之心。这无疑让他失望又愤怒。
可是程久的面色却那样苍白,他一时以为自己看错,认真看了几眼,然后又看到了程久微微颤抖的眼睫,看到了那双眼睛氤氲的情欲之下,是掩饰不住的痛苦和煎熬。
——他竟然比霜迟还要不能接受。霜迟只是抵触,只是排斥,可他,他却在害怕。
霜迟想通这点,顿时便如开雾睹天,豁然开朗。他以为程久会真的变成魔主那个模样,程久自己也这么以为。但是竭尽全力避免这种变化的程久,宁可疏远他,只因为他会“不喜欢”而唯恐被他看穿的程久,怎么可能会真的冒犯他?
他再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确定,程久永远也不会有再变回“魔主”的那一天。
霜迟知道自己不该笑的,这种时候,他理应安抚程久,劝他解开心结——他的弟子正处困境,他怎么能笑?那简直太不应该了。
但他却真真切切地笑了起来。
不仅仅是如释重负,不仅仅是感动,还带着点隐秘的得意,因为,因为确信自己被无条件地深爱着。
或许这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哪怕沉静如霜迟仙君,也不可避免。
程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笑,但这不妨碍他因为这个和以往都不一样的笑容而心动,而战栗。不,那何止是心动,他简直是目眩神迷,心跳狂乱到失速。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他不得不后退了一步,拼命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克制:
“师尊,你…你别这样笑。”
“嗯?”霜迟故意挑他的刺,“怎么,我笑不笑,你也要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