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陆晏宁所说的那样,几天后他就匆忙地走了,离开之前他只给周拓打了个电话,没有再提起让周拓去看他之类的话,只是调了一会情就挂断了。
周拓离开了这些天里,他那间“接待室”每天都有人亮着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回来的消息传开以后,那些隐秘而尊贵的“客人”再不避讳,老旧的居民楼前经常停着好几辆豪车超跑,以至于他不得不向汽修厂多请了几天假。
元旦前一天的早上,周拓出门的时候正巧撞见只穿了件校服外套的周恪白,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了,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不冷吗,那孩子立在原地摇摇头,周拓只好又说让他回去加件毛衣。
两人门对门住了快两个月了,说话的次数掰着手指就能数过来,周拓难得地想起来自己答应了要照顾周恪白,于是等着他换好衣服,主动提出顺路送他去学校。
“今晚上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和同学去跨年什么的?”周拓眼看着信号灯变成红色,踩下刹车,百无聊赖地问。
原本看着车窗外发呆的周恪白应声回过头来,脸上浮现极淡的笑意,有些腼腆地抿了抿下唇,“今天周言颂要来给我开家长会,可能会回家一趟。”
他的表情和语气都极为克制,但是却掩盖不了发自内心的期待和喜悦,周拓被他这幅模样弄得心底柔软一片,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难得放假,回去好好跟你爸妈待几天。”
汽修厂今天的活很少,倒是有个贵妇开了辆保时捷911过来,也不说车子有什么毛病,只一个劲地缠着周拓问些保养方面的问题。
谁都能看出来那个妇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周拓却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也不殷勤也不恼怒。
到了中午还是没什么事情,周拓正想请个假回去睡觉,却接到了周言颂的电话,让他去给周恪白开家长会。
饶是周拓这个无关人也觉得周家父母有些过分了,不由得语气生硬地问周言颂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连亲生儿子的家长会都要别人代为参加。
周言颂十分冷漠地说反正他们离开以后这些事情都得由周拓处理,如果他不愿意去的话也无所谓。
气得周拓差点摔了手机。
他最终还是没去周恪白的学校,倒不是因为不愿意,而是想着他不去的话也许周言颂会心软改变主意。
没想到下午五六点钟,他正要去赴霍云蔚的约时,竟然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说周恪白突发急性阑尾炎,现在正在医院。
他从老师那里得知,周言颂不但没去参加家长会,而且一直打不通电话,她们从周恪白手机里翻到了一个备注为“小叔”的号码,这才联系到他。
到了医院,医生说周恪白的情况很危险,必须尽快进行手术,但是手术室排满了,问他们有没有渠道转院。
周拓恰好认识他们医院院长的儿子,又厚着脸皮去和病情较轻的病人商量,总算是把周恪白的手术安排到了第二天早上。
急急忙忙地去补办了住院手续、预缴了费用、签了手术同意书,回到病房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周拓看了看躺在洁白病床上的单薄少年,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不是医生询问,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周恪白之前就发作过几次,被他硬生生地忍下来,恶化成了现在的急性坏疽性阑尾炎。
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有成年,又是在显贵之家娇宠着长大的,到底怎样才能忍过去那些钻心的疼痛?
看了周恪白许久,周拓心里那点心疼渐渐变了质,在接起周言颂打来的电话的时候难得的有些失态,“我看国家主席都没有您这么忙的,您儿子打架了您打电话给会所经理,要手术您打电话给医院院长,您这是干嘛?展示您有多强大的人脉?”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转身往外走,压低了声音说:“如果你还当他是你儿子的话,就在手术前来看他一眼吧,别找借口,我知道你在本市。”
他说话的时候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早上周恪白笑着说可能要回家的样子,他原本可以说出这件事来打感情牌,但是他没有,像是在为周恪白觉得不值一样。
“我,”电话那头的周言颂叹息了一声,声音里的疲倦顺着电磁波传了过来,“苏晗在我身边,我没办法离开,帮我照顾好他。”
周拓被他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脑门子问号,刚想追问,那边已经挂断了电话。
周家父母对周恪白的态度似乎有很大的隐情,但是周拓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洗了把脸回到病床边上,周恪白已经醒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十分费力地开口,气息奄奄地问:“他会来吗?”
周拓没想到会被他听到,不自然地轻咳了两声,含糊道:“他有事。”
简短的三个字,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周恪白眼睛里开始扑簌簌地掉下些泪珠来,在周拓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变成了小声的呜咽。
和之前周拓开玩笑让他哭时不一样,周恪白像是再也藏不住那些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