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纪随与的骄傲,他肯定是不甘心被欺骗不甘心被利用,而且他之前他还说过‘辈分很重要’这样的话,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会特别特别生气吧……
宴会那天的蛛丝马迹太多,稍稍串联,便能窥到真相。
纪随与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更何况还有方才叶书萱说的那些话,更加直白了……
可直到现在,纪随与都没有揭穿她,态度如往常无二,已经给她留足了体面。
阮幸知道,她做错了事,就该来承担后果。
再逃避下去,就实在不像话了。
阮幸嗓子略有些干涩,却不再犹豫,“不喜欢。”
纪随与不语,只是看着她。
裙摆被阮幸扯得皱巴巴的,她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
“你刚才应该听到叶书萱说了什么吧,她说的没有错,我是因为要报复她,才和你在一起的。”
“她喜欢你,她抢走纪淮,所以我也夺人所爱。”
“纪淮和我不止是朋友关系,他……还算是我的未婚夫,只是还没有订婚,这件事没有放在明面上罢了。你工作忙,平时很少回家,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我们第一次在急诊室见面,那天晚上我和纪淮有约会,但他没有赴约,两个小时后听朋友讲他和叶书萱在一起,所以我去医院偶遇你……”
“够了。”
纪随与打断。
阮幸未停,继续坦白着她曾做过的事情。
“……那天我没有扭伤脚,我故意的。”
“我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我全家都不擅长做饭,给你送的便当全都是我家阿姨做的。”
“我第二次扭到脚和纪淮也有一点关系吧,之后是故意住院,因为想和你多点机会接触。”
“哦,差点忘了姜慎哥,我和他认识不是偶然,是我听朋友说你们关系很好,知道昼夜营业那天他会在现场,我特意过去,特意和他认识,为了接近你。”
……
“纪随与,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单纯。”
“我脾气很差很任性,纪淮以前还说我有公主病。我从来不是你喜欢的单纯小白花那种类型,或许曾经是,但那是我装出来的,为了让你喜欢上我。”
一字一句,像是没有手柄的匕首,扎在阮幸心里,也刺痛着纪随与。
准确来说,从阮幸说出那句‘不喜欢’时,纪随与已经受了重伤,还有后面那一遍遍的纪淮的名字。
所有的,都与纪淮有关。
纪随与以前没想过这些,现在感受如刀绞般的心痛。
报复的前提是恨意吧,有恨意之前总会有爱意。
两人都沉默着。
从第一句话说出的时候,阮幸就已经无颜面对纪随与。
但她还欠纪随与最后一句道歉,可开口时,嗓子却像哑了般,这句道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阮幸知道原因,因为一旦说完,她和纪随与将再无瓜葛。
……
阮幸只犹豫了瞬,闭上眼睛,“对不起。”
最后的尾音带着颤,话音落下,情绪翻涌着,说不清是释怀多些还是愧疚多些,但匕首刺破的伤口愈来愈大。
阮幸轻声说了句‘再见’。
她低头离开。
“阮幸。”
纪随与攥住阮幸手腕。
阮幸脚步微顿,并未回头,抢在纪随与之前开口,语气与方才的平静不同,多了许多冰冷。
“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我会尽我所能补偿你,两家情谊还在,所以……别闹得太难看……”
纪随与唇线紧抿,再次问道,他声音很沉,带着极强的压迫感,“不喜欢我?”
“不喜欢。”阮幸违心。但她不配说喜欢,也配不上纪随与的喜欢。
“确定?”
“嗯。”
“明白了。”
纪随与缓缓松手。
转瞬间,纪随与敛了神色,举止规矩,一如初见时那般,清冷如雪山之巅万年不化的积雪。
他说:“我送你。”
阮幸:“不用。”
她补充:“谢谢。”
随即,阮幸走至包厢门口。
刚巧侍者正要进来上菜。
开门的瞬间,阮幸差点撞上对方。
阮幸又留了句“对不起”,匆忙离开。
包厢内只剩下纪随与一个人。
侍者将菜品放上餐桌,在之前他就觉得这对情侣间气氛怪怪的,现在这样,他隐约猜出原因……
他小心瞄了眼纪随与,按规矩道,“祝您用餐愉快。”
“等等。”纪随与叫住他。
侍者心里紧张了瞬。
“剩下的不用端上来了。”纪随与说。
“但……还是要付钱的……”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