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怀瑜偷偷溜出宫。她不想呆在宫里,想出来透透气。
路上看到一条路上人挤人,她挤进去一看,招牌只写了两个字,馄饨。
一碗馄饨还能这么多人抢着吃?她迷惑于京城诸位有钱人倒是有多闲。不过既然大家都挤着吃,说不定这个馄饨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吧。她也不赶时间,便站在队伍后也跟着排队。队伍移动的不慢,但是你要是看了长度就知道这点移动速度绝对不算快。
排了能有一个时辰,腿都酸了,才看到前方小小的门脸。只有两个人在忙活,一个手不停包馄饨,一个下馄饨装碗。
她在队伍里左顾右盼,竟然看到宁玉龙的夫人也在队伍里,两个人隔得远,便扯着嗓子招呼几声,兴奋的挥挥手。牧蔓榕知道她不拘小节,便微笑着回回头点头回应。
总算轮到她。下馄饨的还管跑堂和收银,头也不抬的问:“今天只有鸡rou馄饨,要大中小碗?”
好家伙,一家馄饨店还不能自己选什么馅儿,只能选大中小碗。她抬起头准备理论理论,结果一看到下馄饨的人,噗嗤就笑出声来。容易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带着青色小帽,一身芙蓉色利落打扮,整个人被锅气熏得满脸通红。他听见笑声也抬起头,瞧见是雍怀瑜,便笑着打了声招呼。
她坐在那里慢吞吞吃着大碗馄饨。鸡rou馄饨能鲜掉眉毛,分量又足,个儿还大,除了价格比别人家贵了一倍,别的没得挑。
等她快吃完的时候,容易已经收摊了。馄饨皮儿和馅儿一分不差的全部卖光。她赶紧招手让容易坐过来,问:“你们家又破产了?”不然怎么会放他一个大少爷出来卖馄饨。
“没有。”容易带着谦和的微笑,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卖馄饨的,还是以前那个商人。
雍怀瑜能信他的鬼话?等人走了,非要逼问出来一二三四五不可。容易只好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还以为你是个乖孩子呢。”雍怀瑜大笑。容易从娘胎里出生就被夸生性敦厚温和,自从弱冠,那是被京城里人人拿回去教育孩子的范本,听话懂事孝顺出色,反正人的美好品质他最起码占全了一半。结果长大了,被家里赶出来了。
容易看着她,微笑着说:“你和殿下吵架了?”不然为什么不呆在宫里。用脚指甲想都知道公主殿下是不可能放她独自出来乱跑的。
“你这人哎。”只是调侃一句而已,还抓自己痛脚回敬。
“要说说吗?”容易问她。虽然他不是雍怀瑜的朋友,但是偶尔听对方诉诉苦也没问题。
她拉着容易的胳膊说:“你这么好心?是不是想我吹枕头风给同光啊?”
“同光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我和同光之间的阻拦不是帮忙就能跨过去的。不过,我会慢慢靠近她,理解她。”容易说。
就好像她的阻拦能一抬腿跳过去似的。她垮着脸想一头撞死在桌子上。
“不过,我觉得殿下是一个深明事理的人,如果你们吵架,你肯好好回去讲清楚,殿下一定会消气。”容易将她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去,他不太习惯这种亲密接触。
雍怀瑜嘁了一声。要是能讲清楚,她还出来散心干嘛?她自己都讲不清楚为什么,还怎么和梅鹤卿讲清楚?
“你要讲的话,我可以听。或许局外人会更清楚一点。”容易对雍怀瑜的好,更像是爱屋及乌。他爱束同光,所以对方的朋友也自动被划分到他的朋友这个身份上。如果能解决对方朋友的困难,或许对他接近束同光能更进一步吧。
她知道容易不是个长舌妇,而且同光走了,她也没地和别人讲这种心事去。家里全都支持梅鹤卿,石自怡他们又是老古董,牧蔓榕和她是泛泛之交,宫里的人明哲保身。在京城选来选去,竟然还真就得对容易讲一讲这种事儿了。想想就郁闷。
漫无目的的讲起自己和梅鹤卿的故事,她看了那么多答案,为何还会绕在那两个没有意义的问题上呢?她真的爱梅鹤卿吗?还是只是被梅鹤卿感动所以偏爱了一点?
对方真的能为爱情放弃匕首吗?心结千绕万绕其实都绕在这个匕首上。
“你说这个匕首会让你只剩下恨。或许,并不只是恨,还有质疑,恐惧,拒绝。”容易听了她的讲话后说。“让你质疑你自己,让你恐惧别人的示好,让你决绝一切可能。所谓的妻离子散,众叛亲离,不就是这三样引起的吗?”所以雍怀瑜会反复质疑自己真的够好吗?为什么会被爱呢?是真的爱我吗?
一旦这些扎了根,你对爱本身就包裹着偏见的壳子,久了,真正的爱就算在自己面前也很难坦然接受。
“是吗?”雍怀瑜怀疑地问。不怪她不信,她从小到大分裂出来了一个纯粹的坏的人格来承担这把刀对自己的影响,本身被影响的效果是非常小的。类似张映荷的人格只要在一天,她就不该被匕首影响到。
容易点点头说:“就算你觉得你有能力消化这些负面影响,难道你就不是你了吗?”不管是张映荷还是雍怀瑜,都是她。尽管有一个纯粹的坏的人格,也依然是她。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