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发来塘报说吃了几场败仗,如今告急。石自怡他们又发了塘报说在境内竟然遇见了埋伏好的匈奴兵,折损了些人手,恐怕不能及时赶过去。
梅鹤卿紧锁眉头有些难以入睡。
“殿下,您该睡了。”傅玉堂看她的灯还亮着,走进来劝说。
她近日因为这几场败仗寝食难安,有些消瘦憔悴。如今正看着塘报和推演图发呆。听见傅玉堂说话,抬起头笑道:“前头的人都睡了?”
“是,我让她们都去睡了。”傅玉堂点头。这几日公主睡不好,手下的人也没怎么睡好,她便提早让她们去休息,凡事欲速则不达,反正前线已经吃了败仗,她们无力改变过去,只能尽量去改变未来。
她叹口气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筋骨说:“我真希望雍怀瑜现在在这儿。”这样就能在疲惫之中依靠下对方的胸膛,汲取一些温暖和力量。或许还能将自己不能说给别人的心里话说给雍怀瑜听。
“殿下在挂念雍姑娘吗?”傅玉堂没想到她依然为雍怀瑜牵肠挂肚。情之一字,果然是千千结。
她吐出一口浊气说:“嗯,她走的时候,功力只恢复了五成左右,京城又不太平,若是被两仪宗的人抓住,恐怕凶多吉少。若是两仪宗知道她就是雍怀瑜,必然会强迫她辅佐他们,再不然,就是等着时机拿她来威胁我。”
“若是那时,殿下要如何?”傅玉堂问。
她笑道:“我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殿下有把握?”傅玉堂眼睛一亮,以为梅鹤卿已经抓住了两仪宗的把柄。
她打断说:“你不觉得奇怪吗?尽管我们的人吃了败仗,但是死的人数却比对方少许多。尽管罗恩已经联合了当地所有部落进攻,我们却依然有一定的人数可以抗衡。虽然石自怡他们说路上被匈奴埋伏折损了不少人手,但他也说似乎对方的武器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之前锻造武器,运输武器给敌人的,是假扮成张映荷的雍怀瑜。
傅玉堂恍然大悟的说:“殿下难道认为雍姑娘故意以次充好?”若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尽管对方以人多为优势,他们仍能在战术上扳回一局?
“她埋伏两仪宗的日子并非一朝一夕,可能是一旦看出来趋势就为我们留了后手。”梅鹤卿笑盈盈的说。颇为自豪自己喜欢的人是这样聪明。“你将这个消息传给将军,我们专心留在这里看看谁才是两仪宗背后的黑手。”
“殿下认为?”傅玉堂问。
“你看,我们这边的布防图几乎和他们的进攻位置一致。我们塘报是三次内,绝不用同一个人传递消息,三次内走的路线也绝对不同。他们不可能半路上截获,代价太大。”画在半透明纱巾上的进攻图和最底下的防守图合在一起,几乎没有太大变动。
傅玉堂点头。已经明了殿下的意思。沛然宫有内贼。
“我想,既然我们这儿有,那宫里必然也会有,不然她不可能顺利将消息传出。既然宫里有,那京城之中必然有一个消息点。我们现在需要找出这个消息点,顺藤摸瓜。”既然一切都明了清晰,那她就要迅速下手,绝不姑息。越快找到匕首的位置,越快能找到幕后之人,越快能和雍怀瑜和解,一举两得。
傅玉堂心中有数,默然退下。
次日,皇太后带着武将女儿来沛然宫聊天。
“民女崔九华拜见殿下。”武将女儿腰佩长剑,粉面含春,屈膝道个万福。
梅鹤卿感慨果然画像都是骗人的,这位武将女儿鹅蛋脸,薄唇剑眉,女生男像,打扮的分外利落。那画像画的活像是等着被婆家接过去成亲的大家闺秀。
“太后同我说,你念过不少书?”她放下布防图说。
“太后夸张了。民女只些许认些字,念过一点书。”崔九华掩口一笑。
她说:“你知道君子挟才以为善下一句是什么?”
“小人挟才以为恶。”
“崔姑娘,我不喜欢谦虚过头的人。”她说。她喜欢的,是自信而张扬的,是鲜艳而浓烈的,是艳俗有余且清雅有余的。
崔九华赶紧跪在地上谢罪。
“你起来吧。”她示意玉蝉将人领去偏殿。
皇太后知道这个人又完了,没机会了。一路上她对崔九华交代了半天,没想到偏偏忘了交代自己闺女平生最痛恨过分虚伪的谦虚。两个孩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毛病,讨厌别人过分虚伪,也讨厌别人擅自揣摩他们的心思。
“母后,您先回宫,我不会苛责崔姑娘,忙完手头的事情就会过去。”她看太后还站在自己跟前,便指了指自己眼前的城防图示意太后先回宫。
太后期期艾艾的说:“你也别太苛责崔九华,她兴许知道你的性子,就改了。”
“她为什么要改?”梅鹤卿挑眉。她从不要求别人为自己改变。
太后知道自己又触到了她的逆鳞,赶紧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回宫找皇后过来商议。
等梅鹤卿忙完,便请崔九华去护月亭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