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真淡淡瞧她一眼,接着抬起手臂撸起袖管,便看到白皙肌肤上狰狞的伤疤,小臂上缠着的绷带也能见到些新鲜血迹。
宋月稚走到她身侧,叫人拿些药膏纱布来。
她伸手为她换药,“我想若是我开口,王主事莫约很难放你离开。”
“我要怎么做?”
她的声音不如早前那般温和,反而带了一丝沙哑和隐忍。
“我给你银钱自己赎身,若是王主事不肯,你便去府衙,清莺坊会帮你。”
云真没曾想她这般直接,抬起微颤的睫看她。“你不怕我赎身以后跑么?”
“抱歉。”宋月稚向她道歉,“我查了你的身世,你家里欠债良多,还有个弟弟要照顾,你无技艺傍身,若是离了花楼,父母怕还要将你变卖。”
“别说了!”
云真双肩发颤,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低垂下头紧靠着宋月稚的手,像是不想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宋月稚察觉手上的温热的shi意,再听见她哽咽道:“求小姐,帮我......”
——
这几日听竹居的王主事忙的焦头烂额,清莺坊将长颂的自杀告上了公堂,以虐待艺娘的名头和她叫嚣,甚至连自己被宋月稚提刀威胁那事都被搁置了。
舞宴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听竹居的人时不时听着外边传播的名声,有些人无动于衷,有些人内心不耻。
可不得不说,来她们花楼的人多了起来,但多是动手动脚的,有些艺娘忍不住动了手骂了人,还要被王主事训斥一顿,更有人受了皮rou伤。
“如如姐,你的曲子就借我唱唱吧,实在是那些都唱腻了,你那个好听,赚的钱我分你就是了。”
“不借,别想。”
如如一瞧又是来借曲子的,翻了个白眼将门关了起来。
自从得了那曲谱她便练着玩唱唱,没想得了几位客人的欢喜,不少人来找她要曲子唱,但如如知道,这自己单独的绝技才是长饭碗,给别人唱了若是比自己唱得更好,那自己便拣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她没想那位送宋小姐还有这样的本领,一时间心里起了攀附的心思,若是下次她还叫自己去,给清莺坊做个眼线也没什么的。
这般,她又忍不住想到那日留在那濯院的云真,这几日也闹的厉害。
她出了门往云真屋子那边去,已经是围了不少的人,她心下一惊,赶忙跑了过去,只见屋内拖了长长的血迹,云真不见了身影。
“怎么会这样......”已经有人哭了出声。
“王主事的本事你也不是不知道,长颂都.......”
“她以为搭了清莺坊的便利便能走,王主事怎会同意。”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我不想做ji.女,我不想做ji.女啊!”
如如咽了一口口水,拉着旁边的人问:“到底怎么了?”
那人说话声都在发颤:“前几日云真拿了一大笔钱说是要给自己赎身走,王主事打听了她去过清莺坊,就知道与那边串通一气了,怎么都不肯放人,关在屋子里这么些天,住她边上的姐妹今天才发觉门开了,看这模样,怕是人已经.......”
话说到这却停住了,楼里一阵惊呼声,只见浑身血污的云真从楼梯下一步一步上来,身边还跟了个一身紫色的小丫鬟,瞧着眼生,不是听竹居的。
众人都想上来问,可素日谁都与云真关系不好,一时间谁都没开口。
那小丫鬟把人送到门口,在众人的视线下自然的在脸上堆了笑:“娘子快进去收拾收拾吧,清莺坊都备着呢。”
第20章 送礼 说是自家观里腌的,咸菜
等到云真将东西带走的时候,众人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模样,王主事巧是从门口进来,见她们都围在门口,心里一阵火气。
“都看什么,有本事也让人家愿意掏腰包给你们赎身啊!?”
众人赶紧如鸟兽哄散开,如如被人扯了一把,还没搞明白什么情况,就被好几个人一同扯到屋子里去了。
“干什么?”她狐疑的问。
“如如姐,我们有些事想问你。”为首的娘子往她怀里塞了些细软,恳切的道:“就是些小事。”
见分量不轻,如如收了浑身的刺,左右往她们几个人身上看,似乎都是听竹居里头没什么大名气的小娘子,而且这些人里边大半都是被王主事动过刑罚的,只为首的那一个.......
不是王主事的心肝傅桥么,怎的她也在这。
如如心里打怵,但却没有显露出来,接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有什么话问吧,我时间不多,过会儿还得去秦小姐家里奏乐呢。”
傅桥在她跟前坐下,道:“那日去濯院,不止云真去了,你也去了对么?”
说到这个,如如心下哽了哽,这事其实到现在她也没搞明白,明明去濯院的还有她一个,怎么王主事没罚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