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程伊就是仗着他的“疯”才会一次次提出分手,她知道他会“疯”了一样回以热情,他们会用“疯”解题,逃生,再假装“疯”了一样的相爱。
一旦没了他的“疯”,他们的感情便也彻底冷静,皲裂毕现。
回过头看,他们的恋爱不似恋爱,更像是对认知里爱的行为的模仿。
沿高架一路开回去,导航的声音恰合时宜地为车厢里的安静配乐,直到开到布拉格调,他们没再说过一句话。
车子刚停下,程伊解开安全带分秒不耽搁地下了车,径直往里走。
祁深洲关上车门不紧不慢跟上,穿过门岗与安保室,是芭蕉丛小花园。踩在打磨光亮的石板路上,程伊迎着和煦的午后阳光开口:“到了,慢走。”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
祁深洲与她间隔两步,“我想上去。”
“你谁啊?”哪根葱啊!她回头,倒着走,又是疑惑又是好笑。背着阳光,满眼讽刺。祁深洲以前虽然自说自话,不过毛病没这么严重,今天他的行为超过了程伊的了解与理解范围。
祁深洲一夜没睡,突然迎上程伊的脸有些恍惚,阳光淋在她的乌丝上,发尾俏皮摆动。像校园里撒娇的女朋友,撅起嘴角,假装不悦,等他去哄。
祁深洲盯着她看了一会,莫名其妙冒出一句,“我想看看猫。”
程伊蓄满的能量归了零。哦,这样啊。
那些冲动的挑衅此刻在他平静的反应和对答中渐渐显影,程伊心头突地一跳,原来不是那样啊。
哪样?
不知道。
进了电梯,她刷卡按下4层,问他:“为什么突然想看猫了?”这么多年都没看,孩子都成年会发///情了,这时候跑出来干嘛?
“就想看看。”他声音消沉,石头一样拽人往深处坠,沉得程伊也没了最后一丝挑衅的心情。
出电梯右手边的一套三居室,程伊摁下密码,让祁深洲再门口等,说自己进去拿猫,门没关上,留了条缝。
“咪咪。”
“咪咪?”
程伊一边找一边疑惑自己的顺从,为什么他要看猫自己就给他看,这些年他尽到过一个“父亲”的责任了吗?接着被自己气笑了,什么不着调的身份。
找着找着又急了,屋内动静越来越大。
她慌了,跑去阳台见玻璃门是关的,松了口气,转头一间间衣柜门打开。小骗子有回就钻进衣柜,找得她梨花带雨的,直到听到衣柜里的挠门声才找回心跳,把这坨毛绒绒紧在怀里,报复性地使劲Rua。
这会程伊怀疑它又进了衣柜。她有个衣帽间,敞开式柜子,堆满衣帽鞋与琳琅满目的化妆品,高奢不多,轻奢满当,这几天她收到七八个商务试用,快递盒拆得七零八落,泡沫摞在角落乱七八糟,将唯一的通路挤得需得屈身才可行走。
祁深洲站在门边,犹豫进退,恰扫见探出门缝的猫脑袋。他低笑一声,蹲下轻抚小骗子松软的发型,一遍又一遍,直到摸塌,才停下来。
屋里的动静已经响到人和猫都不能忽视了。
身后传来稳重的脚步时,程伊横着身子在看组装柜的底部,猫简直是ye体,哪里都能去,现在找不到,多不可思议的角落她都不放过。
“你再等等......”她重重出了口气,两手一撑爬了起来,谁料小骗子正在祁深洲手上,一双水蓝的无辜眼溜溜盯着她,Jing灵一般。
祁深洲摸了摸它的毛脑袋,掐着小骗子的咯吱窝将它送到程伊面前,“这猫......挺重的。”
布偶乖顺,亲人不惧。程伊接过,颠了颠,满意地说:“嗯,十四斤。”
祁深洲高大,挡在中间一下遮去衣帽间的大半光线。一对分手情侣与一只猫,圈囿在一堆物什里,氧气三秒内耗尽,她局促地推开他往外走,刚迈开腿就被该死的泡沫绊住,差点趔趄在纸箱上,手碰翻白瓷烟灰缸,烟灰纷扬,两根烟蒂掉进纸箱的缝隙。
小骗子嗅到倾倒危机,立刻跳脱,十四斤的体重在纸箱上蹬出闷响,咖白的影子一下没了。
祁深洲盯着那个烟灰缸,直到它滚到墙边,眸色越来越深,掌间力量越收越紧。
程伊盯着扶住自己的前臂,心下不自觉惊叹其结实的力量,一看就有锻炼,不过嘴上没饶他,厉声道:“松手!”
孤男寡女,温热交织,她几乎看穿了他的套路。以往他们都是这样和好的,他们Jing神博弈,再以rou///身///服软。他不怀好意!
下一秒,程伊如愿失去依托。祁深洲撒手的姿势潇洒到让人更加来火。
程伊生气,无名之火在蹿,越蹿越高,为自作多情尴尬,也为早已脱离了解的前任复杂。
祁深洲眉头紧锁,眼睛像要把她撕碎,“你抽烟了?”
程伊这才意识到那个烟灰缸代表了什么。她反问:“和你有关?”
他沉默。
又是沉默。她